花魁娘子复仇文(完)(1 / 2)

花魁娘子复仇文(完)

葭葭发誓,这是她做过最失败的一次任务。

她不知自己是怎么一步步,走到相拥的男女面前的。

她最快赶来也是事发半天以后了,江意欢与季清和的身体已经变得冷硬僵直。

葭葭呆愣半天,跌坐在地上,缓缓伸手擦去意欢唇角的血迹,“不是说好,以后让我经常去看你吗?我们姐妹,要常相见的呀……”

承熙别过头去,不忍再看。

实际上,葭葭感觉自己很奇怪。看到这场面,她并没有哭得伤心欲绝,只是一片迷茫,心里仿佛空了一大块。

明明事实就在眼前,她却不相信意欢真的死了,那紧闭的双眼在她看来似乎是意欢跟自己开的一个很过分的玩笑,下一刻她那双美眸就会睁开,笑着唤自己一声妹妹。

朝廷特意调了军队前来,清理了现场。

葭葭则在承熙的帮衬下,把意欢的尸身放在车厢里运送了回去。

一路上,她在不停跟意欢说话,擦干净她身上的血污。

葭葭一片迷茫,似是十分不解:“为什么?”

“姐姐一直是敢爱敢恨的人,只是我想不明白,你得知一切的时候为什么不跟我说,就让我这么失去你了。就算要杀了所有季家人报仇,你也可以好好活着啊!”

“本就是他们的错,为什么要选择同归于尽的方式?”

葭葭真的十分不解,在她的理解上,意欢对季清和最多是喜欢,甚至还没有发展到深爱的程度……就算真的爱上了他,殉情也不像是意欢会做出来的事啊!

难道是因为余生不想背负对季清和的情债和愧疚吗?最后为了爱恨两全,选择了和他死在一起。

她一遍遍问,却再也听不到回答。

回了京,葭葭冷静地给江意欢处理身后事,擦身换衣,置办棺材。

承熙轻声在她耳边说他会去跟皇上解释,她无暇顾及,便点了点头。

江意欢的死讯传得很快,传遍京城,传遍市井,甚至传到宫廷的九五之尊耳中。

江氏女持剑让季家灭门,这事不仅轰动了整个京城,也让谢云济大为震撼。

直到小王爷携人证前来,所有人才知道了前因后果。

八字胡管家被当时暴怒的意欢所杀,要查清真相费劲了点,所幸最后承熙还是找到了一个因年迈早早被解雇回家养老的季尚书随侍,从他口中证实了季尚书买凶杀季家流放人员的事实。

所有人都沉默了,就连谢云济也良久无言,心情复杂。

他的唇紧紧抿着,想起那个明艳动人,大胆到大逆不道,爱恨决绝的女子就此芳魂消逝,谢云济的心情怎么也好不起来。

没想到他放了她一马,她还是逃不过宿命。

他太惋惜了,甚而有一点点心痛。

不知过了多久,谢云济叹出一口气,吩咐太监总管道:“给朕拿笔来。”

狼毫一挥,写下“奇女子”三字。

官府特别张贴公告,对江季两家的仇恨纠葛做了详细总结,给世人真相。

而当皇帝亲笔提写的字做成牌匾一路擡到江府故居时,外面所有不好的议论一夜之间消失,全变成了夸赞。

皇上连下数道圣旨,恩赐江氏全族。

其一,把江氏旧址腾出来,翻新成祠堂。将写着“奇女子”三字的牌匾高高悬挂,供世人观摩。

其二,整理江氏一族的名册,为其设立衣冠冢,同样把江氏女厚葬在此。

安葬的事,便交由江意欢在世间仅存的亲人去办。

这时,世人才知道江家还有一遗孤,乃是江意欢的亲妹妹,江安乐。

葭葭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办好了这件事,尘埃落定的那天,她终于露出了一个笑容。

她在欣慰,意欢终于可以和家人永远在一起了。

至于季家本就罪大恶极,那些尸体的去处没人理会。只是皇上想起季清和也算是一股清流,还是派人将其好好安葬了。

江意欢与季清和,是生前便隔着血海深仇的人,死后也葬不到一处。

葭葭只能这么想,但愿他们来世有一个好的开局,而不是拿到这种不死不休的剧本。

像江意欢这样的女子百年都未必能出一个,加上官方的推波助澜,她的事迹在短短时间内传遍天下。

人们赞她忍辱负重潜入青楼为父报仇,赞她至纯至孝不畏强权,赞她以蒲柳之躯反抗世道的不公。

她跟仇人之子的一段风月往事,甚至被编成传奇话本人人传颂,其中的缠绵悱恻爱恨交织,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毫不夸张,在今后的无数年,任何人提起她,都要叹一声奇女子。

可在葭葭看来,这些虚伪的崇拜一点意义都没有。

她死了世人才会赞扬她,她若活着,得到的只会是世人从各种不同角度,层出不穷的审判。

一月后,一道圣旨抵达岳府。

那时葭葭身着白衣,头簪白花,仍在服丧期。

听到赐婚两个字之后,她浑身颤抖,眼泪顺着下巴砸到地面上,她终于明白过来了。

怪不得,她从前就纳闷过,一个五品小官的女儿,怎么可能嫁得了当朝身份尊贵的小王爷。

原来是这样。

葭葭在料理完意欢的后事之后便再没哭过,所以她迅速擦了擦脸,仿佛恢复了平静。

传旨的公公被打点走后,葭葭回到后院,坐在台阶上,心里乱糟糟的,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系统居然学会安慰人了,一直在她脑海里重复这一切对任务者而言不过是假的,她也不是女主的亲妹妹。

葭葭自然知道世界是假的,她的身份也是假的,但正如承熙所说,她是一个较真且擅长内耗的姑娘。

她没有办法洒脱地面对一切变故,即使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

不知何时,天空下起了针尖细雨,葭葭未曾挪动地方,她正好也想让自己清醒一下。

一把油纸伞突然出现在她头顶,葭葭擡头去看,承熙在她面前缓缓蹲了下来。

她不喜欢仰视任何人,在记忆里,只有承熙喜欢和她平视。

她坐在台阶上,承熙蹲着,葭葭的视线还要略高一些。

两人挤在一把油纸伞里躲雨,默默看着对方不说话,从远处来看就像是在蹲蘑菇。

葭葭知道,承熙是在等她说话。

于是葭葭便说了:“当赐婚圣旨颁布的那一刻,我终于反应过来,意欢为什么会死。”

不仅仅是为了和心爱的男人了断,更多是为了妹妹。

血海深仇不得不报,她选择以牙还牙,便不可能让季家的人活着。

但杀了他们之后怎么跟皇上交代,即便有着确切证据,这样一个手段极端的女子,皇上又会如何看待。

九五之尊若想杀她,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她斗不过整个皇权的,余生她和妹妹都会永远生活在担惊受怕中……她不愿这样。

江意欢想过了,她活着,君主的心里会永远扎着一根刺。所谓君心难测,不知何时便会反噬到她自己,甚至牵连妹妹。

也许只有她死了,皇上心里的隔阂才会消除,也许会因为心里的愧疚,善待她的安乐。

“她做出的选择,是为了保全她的妹妹。”

葭葭闭上眼睛,将盈眶的湿意憋了回去。

承熙也叹道:“果真是一个情义双全的奇女子。”

“你说,”葭葭擡头看他,“如果我们从始至终没有介入,是不是她就不会落到这样的结局?她会和喜欢的人幸福地在一起。”

承熙耐心地开导她:“江意欢看得如此通透,我相信她宁愿要残酷的真实,也不要虚假的快乐。”

原剧本不就是填不了的坑,叠加重重误会凑得个幸福美满么。

葭葭终于释怀了,如今的结果虽然令人心痛,但对女主而言,也算求仁得仁。

此后,两人不再说话,坐在一起听着雨声。

油纸伞的大小遮不住两个人,他们的衣服早已湿透,却似浑然不觉。

临别时,葭葭终于垂眸道:“我……”

顿了顿,她选择说了下去,“我脑海里的东西跟我说,我已经把男女主搞崩了,不能再崩男女二,否则过不了关。”

男女主be到不能再be了,系统严厉要求她必须让男女二he,不让她脱离世界。

也就是说,他们得把男女二婚礼这一套流程走完。

理解到葭葭话中的涵义后,承熙浑身僵住,伞柄脱了手,油纸伞直接被风吹跑了。

好在雨几乎停了,葭葭见他的反应心里没底,局促地给自己解释,“不过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你可以拒绝的!你要是不愿意的话,大不了我下个世界从头再来。”

不就是没有积分,她已经被扣习惯了。

良久,承熙轻声一笑,竟然反过来安慰起她了,“你不要有心理负担,不过逢场作戏罢了,不是吗?”

不知是不是错觉,葭葭看到他的双眼似有泪光浮动。

听这个意思,他是同意了,葭葭连忙避开了他的视线,暗自捂住砰砰跳动的心口。

又一次习惯性回避,她却突然想起来,意欢离去前与她的对话。

她问她,可曾为他心动着。

她还说,不要抗拒接受自己真实的内心。

葭葭突然回头看向承熙,“如果有一天我们能回去,你愿意和我再见吗?”

要么不问,一问问了个大的。

葭葭鼓起勇气用含着期待的眼神等他回答,却看见他方才不自觉勾起的笑意僵在唇角,有些痴痴地看着她。

良久,承熙道:“真的还能再见吗?”

葭葭莫名没有接他的话,心里鼓起的勇气一下子就泄没了。

承熙突然握住她的手,一字一顿道:“我过几天告诉你,可以吗?”

葭葭:“……”

什么回答还得隔几天再说?

圣旨已下,接下来便是筹备婚礼。

若是以前,有这种s古装新娘的机会,葭葭必然是感到十分新奇的。

但她一想到这是江安乐被成全的结局,建立于人命之上,便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葭葭把自己当做参与其中的局外人,别人让她做什么就做什么。过不久,她就发现这成亲的流程也太繁琐了。

小王爷败家败了这么多年,家底依然很丰厚。请媒下聘那天,岳府的院子根本摆不下,让葭葭看得瞠目结舌。

小王爷上无母妃姨娘,下无侧妃侍妾,后院一个女人都没有,因此江安乐嫁过去之后得快速上手打理后宅,皇上恩典,特别让宫里派了人教她规矩和处事。

葭葭被挤占了生活空间,每一天都学得筋疲力尽。

好在纳吉纳彩纳征问名请期都是父母操办的事,不用她过问。葭葭夜晚终于得以休息,躺在榻上时忍不住想,小王爷连挂名父母都没有,不知道是请长辈着手,还是承熙自己包揽了。

这么看来,承熙也不轻松,知道他跟她一样忙,葭葭心里就平衡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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