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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钟后。
望着急救机器人将一姗擡走,白寿眉此时已经恢复了理智,她杵在窗边,看着桌子上刚刚被她挥舞过的酒瓶子,整个人都麻了。
冷静下来的她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她心里很清楚,拥有一定社会地位的一姗一定会找她算账的,这一笔账就算不找她算,也迟早会算到千两的头上。
可是,她要怎么对千两讲,自己又因为没控制好脾气失手打人了呢?
白寿眉想了半天没想出答案,只能一脸欲哭无泪地掏出手机,在信息页面犹犹豫豫地打下一行字——
【千两,最近注意安全,保护好自己。】
发完消息,白寿眉滑坐在窗边,望着窗外夕阳西下的美景,吹着温凉的微风,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地蜷起双膝,她将脑袋搭在膝盖上,露出了些许无助的表情。
白寿眉其实并不喜欢自己的性格。
又或者说,没有人希望自己是一个易怒易失控的人。
可是,有时候一个人会长成什么模样,并不受她本人控制。
时间倒回到很久很久以前。
在知乎还没有沦为垃圾场之前,有过这么一个热门提问——
「你知道,一夜暴富是一种怎么样的体验吗?」
白寿眉也回答过这个问题。
她说:“当你的财富获得没有经历该有的历练和心路建设时,你只会在极致的喜悦之后,坠入无尽的空虚中,直到梦醒的那一刻。”
而这句话,就是她20岁之前的人生。
作为一个回族人,白寿眉出生在陕西西安。
西安一直都是国内知名旅游城市,而她的同胞们,家家户户都在做生意。
然后,生意做得大一些的那些人家,早在零几年就开上了保时捷帕拉梅拉。
那么,这些富饶的生活和她白寿眉的童年有关吗?
没有。
因为,她的父母,是“叛徒”。
厌恶了YSL教的父母,任性地叛逃了。
父母带着年幼的她来到汉人的地盘,在城墙脚下一个肮脏的小巷子里买了一间200平米的危房,一半他们住,一半开超市。
对了,他们家还用极低的价格买下了附近的一块200平的垃圾场,做自行车棚收租。
那,他们家的生意顺利吗?
当然不顺利。
没有了同族人的相互照应,从零开始的新生活,怎么可能一帆风顺。
所以,她的童年,父母总是在冷战。
屋漏偏逢连夜雨,二年级的时候,同班有几个太妹开始没有理由地欺负她。
白寿眉一人不敌五人,老师不管,她就只能找爸妈告状。
可是,笨蛋爸妈每次都只是彬彬有礼地找霸凌者的父母谈话,希望对方将心比心。
那么,礼貌换来了什么?
换来的只有霸凌者更加猖狂的霸凌。
于是,那时候的她也像大多平凡的女生那样,在被欺负时选择埋头拼命学习,试图通过优秀的成绩来寻找一个逃避现实的出口。
可是,即使轻松她拿到了全班第一的成绩,又能怎么样?
学习再好也解决不了她眼前的苦难。
所以,白寿眉一直很苦闷。
直到有一天,她在回家的路上,路过一条小巷子时,看到了她们学校的校霸正在殴打另一个男生。
拳拳到肉,打得对方满脸是血。
旁边的几个男生一边围观,一边疯狂地吹口哨,有的还趁机踹地上的男生两脚。
那一刻,白寿眉突然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巨大快/感。
于是她立刻走上前去,壮着胆问:“我能不能加入你们?”
那群男生却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说:“你加入我们,有个球用?”
那天晚上,白寿眉失落地回家。
她照着镜子看了很久,发现对方说的是对的。
这么细胳膊细腿,能有什么用呢?
于是,从第二天起,白寿眉一放学就去后操场翻单杠。
反正回家面对的也是爸妈无尽的冷战,倒不如在操场上翻单杠自由自在。
不知不觉中,单杠一翻就是半年。
白寿眉模仿着电视中体操运动员的动作,引体向上、上跳、空翻……她几乎都能轻松做到。
半年后,她再一次在那条狭长的巷子里偶遇了校霸。
校霸正想上房掏鸟窝。
白寿眉见状,立刻伸手扒住墙边的围栏,利用身体的柔软和巧劲,三两下就爬到了房顶,将整个鸟巢都端给校霸。
于是,从那天起,白寿眉终于找到了能够保护她的组织。
校霸帮她痛揍了那五个女生,还勒令她们必须每天拿出1元钱补偿她,直至毕业。
而她,就这么开始和校霸四处闯荡。
他们围堵那些看着嚣张又有钱的初中生要钱,他们胖揍那些对出言不逊的同龄人,他们黑吃黑那些霸凌别人的小混混……
他们就像是电影里面那些年纪还轻却早已十恶不赦的社会垃圾,纵使别人看他们如同苍蝇蛀虫,他们依旧我行我素,并觉得自己自由潇洒。
当然,恶做得多了,惩罚也就来得快了。
白寿眉小升初的那一年,本来以第一名绝对的优势即将晋升市内有名的初中,结果一封匿名举报信从天而降。
那封信来自于那五名曾经霸凌她、后来又反过来被她霸凌的女生之一的父母。
那么,她因此没有上名校吗?
不,她还是上了。
她所读的那所小学并不是什么好学校,校长希望她的保送名额不要被取消,这样来年还能增加一下入学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