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
案发现场在五金大厦,死者是报社老板何水生的儿子何炎。
报案人是何家的保姆。
根据口供,保姆说她是早上十点过来的,然后十点十分的时候去给何炎送早餐。因为知道何炎有网瘾,经常通宵打游戏,所以当瞧见何炎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倒靠在电竞椅上时,她并没有起疑心。况且当时房间里十分昏暗,电脑屏幕也是暗着的,她自然而然地觉得,何炎是在睡觉。
大概十一点半,保姆把房子清理干净准备走了,临出去前她又往何炎的房间看了眼,却发现何炎的脑袋仍旧悬在半空。保姆担心何炎的脖子出问题,便想着喊醒他让他上床。结果喊了十几声都不见回应,等打开手电筒站到何炎面前,保姆才发现何炎已经死了。
他身上满是往外冒血的齿痕,脸部糜烂,喉咙断裂,有三公分长的喉管是暴露在外面的。
紧接着保姆就报了警……
蔡猛和李绍琛赶到五金大厦已经是二十分钟之后的事了。
当时何水生家门口围满了人,苦于打不开门,他们只能不停的敲门。
蔡猛知道门锁密码,但他只把李绍琛给带了进去。
“你们就在门外候着,”蔡猛握住门把手,扭头冲着身后的人吩咐道:“等我消息。”
众人齐声应好。
这时门被打开,蔡猛先一步走了进去,确认安全之后他才扭头示意李绍琛往里进。
他往前只走了两步便停了下来,然后便听见了深深的呼吸声。他哽咽着说:
“水生,我来了。”
客厅的大灯开着,四周的视野很好。
但那间摆着电竞椅,桌上电脑亮着,地面上血迹还未完全干透的房间却是空的。
何炎不见了。
沙发上则坐着一位戴银丝眼镜的中年男人,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蔡猛。
他瘫坐在沙发上,手上全是血,脸色煞白,嘴里叼着烟,却一直没有点燃。
蔡猛又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了两步:“水生?”
何水生眼神空洞地望着蔡猛,他嘴巴嗫嚅着,好几次都要张口说话了,可最终还是低下头选择了沉默。
他摘掉眼镜,另一只手扶着额头,毫无征兆地冷笑了两声。
蔡猛赶忙加大步子往前走,他抓着何水生的肩膀,蹲了下去。
不等开口,何水生便情绪失控,随即嚎啕大哭了起来。
蔡猛向前挪了半步,忙把何水生拥进怀里,不停的轻拍他的后背。
而在断断续续的哭声之外,浴室里的水流声竟逐渐大了起来。
淅淅沥沥的花洒声中,隐约还能听见歌声。
蔡猛推开何水生,问他:
“何炎是不是在浴室?”
何水生突然就停止了哭泣,然后又变成了先前那副双眼无神的游离状态。
“何炎是不是在里面?”蔡猛用力摇晃着何水生,声音也随即大了起来:“是不是?”
何水生苦笑了两声,随即不经意地伸直手臂往前推。
看着似乎没怎么用力,可蔡猛却毫无征兆地跌坐在了地上。
何水生斜眼瞥了眼蔡猛,而后别过头去。他从兜里拿出打火机,颤抖着把火送到了嘴边,
刚吸第一口,浴室的门就开了。
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在缭绕的热气之中,气势汹汹地走来。
她停在何水生面前,伸手抢走了烟,而后像是失去痛觉一般,直接用大拇指捏灭了火星。
“何水生,我跟你说过多少遍,”她不断戳着何水生的脑袋,大骂道:“儿子闻到烟味会咳嗽,你怎么就是不长记性呢?”
她脸上的妆已经花了,脚上没穿鞋,红艳艳的美甲显得格外突兀。
何水生僵僵望着女人,然而不等他开口,女人便转过身去又要回浴室了。
蔡猛见状忙挡在女人面前,将她逼停在原地。
女人到这时才发现屋子里有其他人,她皱着眉打量蔡猛和李绍琛,最后冲着蔡猛笑开了:
“老蔡?好久不见,你最近还好吗?”
蔡猛垂眼点了点头:“还好。”
女人轻拍着蔡猛的肩膀:
“你跟水生先聊着,我去给儿子洗澡,洗完就去给你俩兄弟做饭啊。”
说时,女人转过身去,却发现李绍琛已经钻进了浴室。
她被吓得尖声惊叫了起来,随即疯了似地往前冲。
蔡猛又拉住了住女人,可疯癫状态下的她有着一股超乎常人的蛮力。
几经挣扎,蔡猛一直竭力到青筋暴起才勉强控制住女人。
女人泪流满面的祈求道:“松开我。”
蔡猛态度很坚决:“你不能再去浴室了。”
女人哭得更大声了:“我儿子还在里面。”
蔡猛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他扭头看向身后,何水生同样在掩面痛哭。
“炎儿已经死了。”蔡猛说。
声音冷得像是在冰层里掏出的剑,直直的刺穿了女人的胸口。
她突然站了起来,先是给了蔡猛一巴掌,然后朝着蔡的脸猛吐唾沫。她一边吐一边骂:
“你个老婆都娶不到的废物,凭什么咒我儿子死了!你个老婆都娶不到的废物,凭什么……”
女人就一直重复着这两句话,动作也越来越来夸张。
而蔡猛在不伤害女人的前提下,已经快要控制不住她了。
好在这时何水生站了出来。他悄无声息地来到女人身后,紧接着一个刀手直接就劈了下去。
何水生稳稳地接住了女人,然后怒目等着蔡猛:“松手。”
蔡猛被吓得连忙撒手。
他看着何水生把女人放到沙发上,然后拿起桌上的水果刀一直把自己逼到墙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