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势
牧晏往前走了几步,终于见到了恒荣公主的真容。
从前她是宋晏时曾在夜宴上远远见过恒荣公主一面,现如今静距离再看到她.还是不由得被狠狠惊艳。
恒荣公主如绸缎般的黑发随意披散开,长发如瀑,她懒散地靠在软榻,身旁一左一右各坐着两个容貌不俗的男人,一人替她捏肩,一人手里还端着一盘紫葡萄。她精致艳丽的眉眼满含春情,华丽的霓裳包裹着丰腴的身体,就像是一朵盛放的牡丹花,一点都不像是一个快年过四十的妇人。
牧晏难得觉得窘迫拘束,站在恒荣公主面前,接受着恒荣公主和她那两位男宠的打量,恨不得找个地缝藏起来。
这种时候叫她进来真的合适吗?!
“公主殿下……”牧晏对着恒荣公主福了一礼,只有刚进来的时候偷偷瞄了恒荣一眼,现在她头垂得低低的生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不是让你叫我婆母的吗小晏来府上都快一个月了,怎的还如此生分。”恒荣公主慵懒地擡了擡手,她身后的男宠立刻停止了捏肩的动作,姿态温顺地跪在一旁。
牧晏完全不知道看哪,视线从地面移到了公主指甲上殷红的蔻丹,模糊地应了一声:“婆母。”
恒荣公主满意地笑了出来,睨了身旁的男宠一眼,揶揄地说道:“你瞧这孩子,这才多大的场面,竟然羞成这样,连看我都不敢看。”
铜鎏金花卉炉中青烟袅袅,浓郁的香与软榻上的美人都让牧晏几乎无法思考,完全丧失了言语的能力,她嗫喏了几句一句话也没说出来,反倒又惹得恒荣公主一顿笑。
“就你这个性格,也不知什么时候能拿下那个混世魔王,你站在那做什么,还不快过来坐。”
牧晏哪里敢坐到她身边,只能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生平第一次觉得坐立难安。
“婆母找我做什么?”牧晏刚一擡头说话,猝不及防碰到男宠的眼神,她又没出息地垂下了头。
“陈小姐,奴给您斟茶。”那男宠得了恒荣公主的允许,步态轻盈地走到了牧晏身边,飘飘的衣带上沾染了同样浓郁的香气。
随着他的靠近,牧晏下意识往椅子里缩一缩,那姿态活像是唐僧见了貌美的女妖精。
虽然她是什么都敢想的,但放到现实里尤其还是当着未来婆婆的面,牧晏那就是什么都不敢想了。
“不必了……我不渴,婆母不是说要我陪您用膳来着嘛,不知小将军今日可会回来……”牧晏提到周予知时这才擡头看了一眼恒荣公主,眼底里是满满的期待,很像是怀春的少女希望见到心上人。
恒荣公主叹了口气:“你是不是当本宫刚才说的话时唬你呢,你这丫头何必如此死脑筋,本宫的儿子是什么性格本宫还是了解的,本宫能帮你得到他的人,可没办法帮你得到他的心,依照本宫的意思你不如就和他做个名义夫妻,奢求那么多可不太好。”
“可我想得到他的心。”牧晏满脸苦涩,垂下头无力地扯了扯手中的帕子。
“傻丫头,男人的心对于女人来说不过是唾手可得的玩意,这有什么意思。”恒荣公主说的话出乎牧晏的意料,但好像又在情理之中。
“那对于婆母来说什么最有意思。”牧晏有些好奇,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自然是权势。”恒荣公主毫不犹豫地说道,她停顿了一瞬,眼眸中隐隐含着恨:“只可惜本宫是个女子,母后生前对本宫最大的期望也只是让一生平安顺遂,远离朝堂纷争,若是本宫有心去争未必争不过皇兄……不过本宫倒也没什么遗憾,毕竟若是皇兄登不上这皇位,本宫也见不到儿子杀老子这出好戏。”
这话说出来简直是大逆不道,若是被有心之人听去在金銮殿参上一本,放在普通人身上就是抄家灭族的大罪。但恒荣公主显然是无所畏惧的,她是先皇的嫡亲妹妹,纵使只是表面功夫,沈照寒见到她也是要尊称一声姑姑的。
牧晏根本不敢接下这个话茬,她是可以察觉到恒荣公主是有夺权之心的,或许她对陈晏和周予知的婚事推波助澜也是为了陈家在朝堂中的势力。
对于恒荣公主这般的女子,牧晏是由衷表示敬佩的。这种毫不掩饰将野心写在脸上,甚至连儿子都可以拿来当棋子的女子,她真的很喜欢。
如果她不是那个棋子之一的话。
牧晏不知道为何恒荣公主会对她说出这番话,按理来说陈晏这种喜欢一个人喜欢到丧失自我的恋爱脑,恒荣公主应该不太可能喜欢这种儿媳的。
“小晏,你好像变了许多。”恒荣公主突然这样说道。
牧晏心脏紧紧一缩,擡头看向恒荣公主,僵硬地扯出一抹笑容:“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从前本宫与你说这番话你虽然不说话但眼神告诉本宫你是不认可的,但今日本宫从你眼中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恒荣公主随手从桌面上捏过一枚金簪,简单地盘了个发髻,说出的话却让牧晏心生恐惧。
牧晏还在担忧恒荣公主是否因此发现她是冒牌货,眼前的女人却冲她招了招手,让牧晏上前扶住她。
“周予知应该回来了,去前厅用膳吧。”
牧晏松了一口气,连忙上前扶住她,生怕再被恒荣公主看出任何端倪。
牧晏扶着恒荣公主到前厅院子时,周予知已经站在那窗前等了许久。
少年长臂一伸推开了窗户,露出那张张扬恣意的脸,已经是晌午太阳悬在了头顶,窗前的枫树倒影出虚虚的影子,落在少年郎俊美的眉眼间,很是好看。
“娘亲,您怎么让她也来了,不是说好今日只有我们两个人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