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漆黑的屋子里,举目看不见五指。
角落里的林书怡企图挣脱开手腕处的绳子,可用尽力气,摩红了手腕也没有能挣脱开。
她醒来就在这间漆黑不见光的屋子里,她不知道现在外面是白天还是黑夜,她整颗心都焦急着、煎熬着...只要一想到何寄文一身吉服站在府门口等着迎亲的样子,她就心疼不已,那个人若知道她不见了,该是怎样的焦急...还有何府,喜帖都已经发出去了,新娘子却不见了,何府因为她的消失怕要沦为笑谈了...
此时,门吱呀地开了条缝隙,外面的光透过门缝隙照射进漆黑的屋子里。
外面早已是青天白日了,林书怡在瞧见光后本能地闭上眼,在漆黑的环境下待久了就连这门缝处的光都是那般的刺眼。这可刺眼之痛远远不及内心的绞痛,天已经亮了,吉时怕早就过了,她的寄文......林书怡绝望极了,心彻底坠入了谷底。
门被人从外重重地向里推开,林书怡闭着眸子缓了片刻,这才试着睁开眸子,外面的光太强烈了,她只能眯缝着眸子打量着所处的环境,门窗皆被厚重的黑布包裹着,不透一丝风,不透半点亮,而门口背着光站立的贵妇人,赫然是昨天逼她退婚的长公主殿下!
“醒了?在这屋子这么久脑子也该清醒了吧?”长公主说着向里走了两步,随后坐在嬷嬷搬来的椅子上,“昨天放你回去,你竟没有去找何寄文退婚,胆子真是大,拿我的话不当话的人你还是头一个。你以为你不去退婚,你们就能成亲了?看看外面吧,眼下吉时早就过了。”
林书怡看着面前的长公主,心底发寒,她睡觉向来不是很沉,为什么被人劫时她会毫不知情?醒来就在漆黑的屋子里被绑了手脚,这样的手段让她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去和何家长辈们解释。#
“长公主,请高擡贵手。”林书怡忍着心头的惧意,艰难地开口道。
“不识擡举!”长公主转头看向林书怡,柔弱的女子被绑了手脚,明明怕的要死却还固执地让她高擡贵手,“林书怡,别天真了,你以为我放过你,你就还能做何家媳妇吗?眼下吉时过了,新娘子不出现,让何家颜面尽失,你想还做何家媳妇,起码得给一个你缺失婚礼的理由吧。”
林书怡闻言紧紧地抿着嘴,是了,她出去后虽说可以和何家长辈解释,可这个解释是不能公之于众的,她焉能把长公主绑她一事说到大庭广众上去,若真那样做了,她才是死到临头了。
“今天绑你来,不是要你再考虑的,而是我帮你下决定。”长公主说着从袖子里取出一缕发丝,丢到林书怡身边道:“这是谁的发丝你该清楚,今日你不和何寄文断了,你的母亲今夜子时便会去黄泉饮你的喜酒,若你母亲死了你还和何寄文在一起,那我也只好把你也送下去,看着我的眼睛,我没有和你开玩笑,也没有在吓你,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了,是活着还是死,由你自己决定。”
林书怡瞧着地上的发丝,脸色惨白,这发丝的确像她母亲的...
长公主见林书怡如此,便站了起来,对一旁的嬷嬷道:“过半柱香把她送出去。”说罢,转过身便要走。
“长公主!!”林书怡见人要走,连忙开口留人,“即便我与寄文和离,她也绝不可能娶郡主为妻的,若长公主肯高擡贵手,我夫妻此生必定感恩戴德。”
长公主缓缓转身,不屑地笑道:“你以为我稀罕你的感恩戴德?在我眼里你的感恩戴德不仅一文不值还让我生厌。至于何寄文,昨天你离开前我对于招她做郡马的心思并不强烈,可是,现在,我把话放在这里,她不做郡马也得做,我会进宫让陛下赐婚,他若抗旨,满门抄斩。”
“还有你,识相的和何寄文和离后立刻离开京城,你若敢耍心思将今日之事告诉他,导致他还未和佑宁相处就心生厌恶,你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长公主说罢缓缓蹲在地上,捏起林书怡的下巴,发狠道:“让何寄文不再爱你,你和你娘就安全,她若对你还念念不忘,我只能替佑宁铲除你了。”
长公主说罢便起身拂袖离开,她要的是个日后能爱上佑宁的郡马,第一步就必须让林书怡斩断他们之间的情爱!
林书怡目光惊恐中带着浓浓的绝望...她和寄文两个人,能抵抗得了这位长公主殿下吗?明面上或许能有所交锋,可背地里怕是难防对方下三滥的手段......
林书怡心中天人交战,看着地上母亲的发丝,她从未感到如此绝望过。
嬷嬷看着地上的林书怡,眸子闪过一丝怜惜,若不是昨夜长公主去郡主阁楼发现郡主画了何寄文的画像,长公主要招何寄文做郡马的心思也不可能像现在这般的不可动摇。
郡主想要的,长公主必会为其夺来,而且是不惜一切代价,从小到大,一直如此...倒可惜了这一对情同意和的小夫妻。
嬷嬷心中哀叹一声,话说回来,谁教这林书怡是林有之的女儿呢,长公主不杀已经是慈悲了。
“走吧。”嬷嬷上前解开了林书怡手脚上的麻绳。
“这位嬷嬷,我父亲的玉扳指您是如何得到的,您可否告知我父亲是否真的还活着?”林书怡紧紧地抓着嬷嬷的手问道。
嬷嬷闻言道:“如何得到的无法告知,您父亲是否活着,那日长公主已经说的明白了,你起身跟我走吧。”
“嬷嬷,长公主为何一定要棒打鸳鸯?若是为了郡主,她是过来人,应该知道强扭的瓜不甜,寄文是不会变心的,郡主又焉能真的幸福?”林书怡不愿和何寄文分开,可也不愿看到她在乎的人都死在长公主刀下。
嬷嬷听得此言,心中也十分惆怅。只是,她也无可奈何了,长公主其
实已经动了杀心了,旧恨本就在心里作祟,这林家母女若还敢和长公主作对,怕是真的会没命。
“变不变心谁也无从预料,只是你,一介弱女,抵抗不了皇家,就连何寄文,无官无权,即便再聪明怕也只能为家族低头认命!”嬷嬷说着拍了拍林书怡的肩膀,“想开些吧,你该出去了,何家的人已经在找你了。”
林书怡焦急恼恨绝望中,一滴泪滴落到手背上,她忍了又忍,将泪给逼了回来,抓起地上那一捋发丝便站了起来。
林书怡被人塞到了轿子里,从长公主府后南门离开,最终被放到了一处没有人的石桥旁。
长公主府的人悄声离开,独留林书怡一个人在寒风下,此刻的她,感觉不到身体的寒冷,她愣愣地瞧着桥下结成冰的河面,整个人仿佛没了灵魂一般。
不远处的梁潜瞧见丫头如此,也难免一声叹息,她早就猜测是长公主抓的人,她一潜进长公主府就看到长公主往一处厢房走去,她在琉璃瓦上亲耳听见了林书怡被威胁的全过程,在对方被塞进轿子后她不放心地一路尾随过来,生怕对方想不开。
“丫头啊。”
林书怡闻声回头看去,只见师父就站在她的左后方,看着对方一步步朝她走来,林书怡快速擦了擦脸颊上的泪。
“丫头啊,受惊了。”梁潜站在林书怡面前,眸子里满是心疼。
“师父。”林书怡瞧见师父眼中的心疼,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步抱住师父哭了起来,很长时间她都是一个人,若她父亲在世,知道她如今的遭遇,怕也是会这般心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