艰难
马匹起落间,又有不少火箭落下,男人高大的身影迅疾地在火箭中穿插,眼见地要行到城墙高处时,他身下的马匹忽地嘶鸣一声,擡起前腿将他掀落在地,又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霍霆定睛一看,骏马的腹部中了一只火箭,此时正汩汩流出鲜血来。
他忍住落马的疼痛爬起身来,咬紧牙关,尽全力沿着城墙往上攀爬,最后纵身一跃,终于跃上了城墙高处。
城墙高处,不少将士尸体横陈期间,身上无一不是中了火箭,霍霆俯下身子,朝火箭来源扫视而去,一眼看见了几架投石车。
京中难寻巨石,那投石车闲置多年,此时被人在上面又加了几层木架,放置在近处山头上,勉强能比禁城城墙高些许,火箭正是由那些站在投石车木架上的兵士射来。
霍霆沉吟一瞬,从阵亡将士身边寻来弓弩,抄起扔在燃烧的火箭,裹了将士身上带血的衣衫,直直朝投石车射去。
残存将士会意,立刻与他一般,用敌方射来的火箭回击投石车。
投石车年久失修,木质朽败,一烧即燃。当看见所有的投石车都燃烧之后,霍霆才放下手中弓弩。
五王爷也上了城墙,见对方已自顾不暇,无人再射火箭,松了一口气,擡手去拍霍霆肩膀,轻声道:“辛苦了,这下他们应该要安分些时候,快下去歇息吧。”
霍霆“嗯”了一声,正准备牵马沿路折返,忽地听见一声箭簇破空之声。
他猛地回头,正巧望见一根不同寻常的火箭,朝五王爷直直射来。
“小心!”
霍霆厉声道,扑身上前,将五王爷推了出去。
“霍霆!”五王爷反应过来,从地上爬起,匆忙行到他身侧,朝亲卫喊道:“速命所有太医来此!”
“凭什么她能比老太君地位还高,一个人住在原先院子里啊。”
李姨娘拢了拢衣衫,怒视着刚刚打开门的小丫鬟。
一打开门,一股寒风就从屋外涌了进来,尽管屋内还算得上温暖,但比起先前过冬时烧着地龙的日子,完全不值一提。
被她瞪着的小丫鬟慌忙低下头关上屋门,回到了自己在角落里安置的床铺上。
因为要节省木炭不准烧地龙,郭牡丹尽量将人都安排在了一个屋里,黄氏、李姨娘还有孟氏住在一起,贴身伺候她们的丫鬟们也同她们住在一个屋中,平日做什么也方便。
李姨娘在二房肆意妄为惯了,平时并不把黄氏看在眼里,可没想到,这次住在一次之后,黄氏同孟氏关系日渐亲密,居然开始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就像现在,她只是随口埋怨了一句,往日黄氏都不敢说话的,现在却低声训斥她:“她要看管口粮和炭火,一个人住怎么了?更何况,不是还有她的丫鬟和随从们一同在吗。此话不准在外面说,动摇人心。”
“动摇人心?好呀,你现在倒敢教训我了。”李姨娘脸色一变,直起身子来想要和黄氏闹。
孟氏及时上前,挡在黄氏身前,冷冷地望着李姨娘:“二嫂说得没错,你想做甚?”
李姨娘并不敢同孟氏缠斗,见状气势颓了大半,嘀咕道:“没错什么没错,她看管口粮和炭火,她肯定监守自盗,你们都没发现她又胖了吗?这什么时候啊,她还能胖,没监守自盗,也就骗骗你们。”
话音落地,孟氏和黄氏也沉默下来,半晌后黄氏才小声道:“有时人太累了,也是会瞧上去胖的,实际不过是浮肿罢了。”
李姨娘哼了一声,显然是不信:“浮肿的人,能像她那般气色?我倒要去问问夫人,她儿媳是不是在监守自盗。”
说着,李姨娘又从一旁拿起一件袄子套在外面,看也不看黄氏和孟氏,直直地朝正屋去了。
屋外寒风瑟瑟,郭牡丹裹着锦被坐在床榻上,端过榻旁放着的糕点盘子,依依不舍地将里面的最后一块吃了,吃完也不放下,又把碟子里掉下的一点糕点屑用手指蘸着,也吃了个干净。
大金实在看不过眼,劝慰道:“夫人,还有些糕点存着呢,奴婢这就给您拿来,您不必如此。”
“不不不。”
郭牡丹连忙摆手制止:“我吃这些就行,怎么能想吃就吃啊,现在可不比以往,得紧着些吃食。”
说着,她有些愧疚地望向大金:“照我说,还是把咱们先前本来想带走的口粮拿出来吧,你看看你们,一个个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旁人怀孕都是想吃吃不下,她倒是完全不同,胃口比宫变前还要好,刚窝在府中的那几日夜里,总是被饿醒,本来想忍着的,结果忍不住。
大金他们见状,每个人都从自己的口粮中匀一些给她,她是平平稳稳地度过去了,可大金他们却日渐消瘦。
“哪里瘦了?我们原先都壮实,现在没那么壮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