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死1
镜湖原本是天界盛景,可是后来因为一些原因也就没人往那去了,逐渐成了荒无人烟的幽静之处。
镜湖景色绝美,但是地处偏僻,可以说是荒无人烟,所以天界的士兵在排查的时候也还没有排查到这里来。
眼看着马上就要到镜湖了,兰骁瞥了好几眼跟在他们身后的不渡,他不确定的靠近兰阙耳畔,低声道:“他真的是不渡吗?我总感觉有些奇怪。”
兰阙笑的不以为意,斜睨着眼睛看他:“哪里奇怪?”
兰骁说不上来,只低声道:“直觉罢了。”
兰阙回过头,似乎是觉得跟在他们身后的不渡走的慢了,还特意等了他一会儿,等他走近了才跟他说道:“和尚你重新见到我一点表示都没有的吗?”
不渡的目光在他脸上游移,抿唇轻笑很是矜持,问他:“阙儿想要什么?”
兰阙挑了挑眉:“我以为你会上来天界找我的原因是这个,原来不是吗?”
不渡停下了脚步,认真的看着他:“阙儿想要什么?”
说完还补充道:“想要什么都可以,我都会给你。”
兰阙瞥了他一眼,示意他边走边说,眼神四下看了看,嘴里说着:“之前织乌跟我说起那件事的时候,我还以为那个东西在魔界呢,原来不是么。”
不渡凝眉走在他身侧,看样子是在思考他说的是什么东西。
兰骁则意味深长的朝他们俩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后收回了目光,连傅潮歌也看了一眼不渡。
“怎么?”兰阙再次向他确认:“真的没有么?”
“倒是有……”不渡看起来有些为难:“但是这个东西的出现太过匪夷所思,不知该如何向你解释。”
眼看着镜湖就要到了,远远的能看见那雪绒花树繁花如云盖的一树白花,清风徐来隐约带着一丝花朵的缱眷芬芳。
兰阙闻到了花香,还嗅到了空气中暗藏着的一丝血腥味,此刻不渡靠近了他,两人的距离极近,他在兰阙的目光下摊开了右手的手掌,露出了一块镜子的碎片,“阙儿说的……是这个吗?”
兰阙目光顿了一会儿,嗤笑一声从他手中拿走了那块碎片,目光幽幽的道:“多谢了。”
几人靠近镜湖,兰阙眼见的瞥见了镜湖水面仍然在缓慢扩散的红色血迹,那些血液从湖心岛蜿蜒而下流入湖水,然后在水中扩散开来,形成一大片红色的痕迹。
血液的主人,就坐在雪绒花树下,他是宿行。
他闭着眼睛,从眼皮下流出两道血泪,血泪划过脸庞,只留下两道红色的痕迹。
他坐在椅子上,身体被两颗骨钉钉在椅子的靠背上,小手臂和手背都被骨钉钉在椅子的扶手上,连双脚也被钉在地面。
不难猜测是暗骨的杰作。
他形容很是狼狈,虽然一生没有过天君的风光,但也素来干净整洁,从来没有像这样,连垂落的袖摆都滴着血。
他的发冠早就散乱了,此刻头发垂散下来,有不少因为沾染了浓稠的鲜血,已经结成一缕一缕的。
但是他没死,他甚至还在动,看起来十分的痛苦,不停的有血从他嘴角流出来。
兰阙快步过去撕开了他的衣襟,发现他皮肤底下清晰可见一根根游走的白色丝线,那是白鸦的头发。
那些头发顺着他的经脉游走,破坏他身体的每一处,却又不至于至他于死地,那骨钉限制了宿行的行动,钉上有毒,会腐蚀宿行的神体。
这些只是略扫一眼可以看到的,但显然,宿行经历的不止这些。
宿行是神,神仙的恢复力是很强的,白鸦的头发在他体内所游走造成的伤害,不一会儿就会因为天神强大的自愈能力而被修复,然后宿行的身体就会迎来新一轮的破坏。
而且由于修复的速度过快,被骨钉刺穿的伤口经过这段时间已经愈合了,和骨钉黏在了一起。
如果兰阙要拔掉这些骨钉,只能连着宿行的骨肉一起撕扯。
扒下来以后他只会伤的更重,白鸦的头发还在宿行体内,他现在取不出来,如果拔了骨钉到时候宿行的身体会更优先恢复骨钉刺穿的伤口,那时候白鸦的头发,就会时间彻底摧毁宿行的身体。
“这些头发,我现在没办法帮你消除。”兰阙道。
如果是万年前,他可以操纵一小缕太阳真火压缩成头发丝的细度,钻入宿行的经脉一点点的沿着它们的路径,讲他们烧干净。
可是他现在身体不行,可以说是茍延残喘,做不了那么精密细致的活。
他现在出手无非就是两种情况,一个不慎烧坏了宿行的经脉不能再生,让他感受经脉被焚烧的痛苦而是,一种是连着宿行和白鸦的头发一起全部烧掉。
唯独救不了他。
“金乌……大人……”宿行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吐出了一大口的鲜血,他随便一个动作都牵扯着浑身的伤口,疼的他头脑发晕。
“对不起。”宿行说道。
兰阙皱着眉头将他的衣服撕的更开,顺着他腰腹处往下靠近胯的地方发现了一个黑色的纹路,这个纹路以一种较为缓慢的速度向上攀爬。
兰阙道:“为什么这么说。”心里却盘算着,那个纹路蔓延而上的方向,似乎正是宿行心脏的方向。
“我不该不帮您的。”宿行似乎很难受,难受的要哭,可是顺着他眼睛不停的流下来的只有血泪。
“我也没要你帮我。”兰阙蹲下身,去掀开他的下摆,撩起他的裤管。
而傅潮歌的目光,则落在了湖心岛的另一边,是竹黎。
竹黎单手抱着织乌跪坐在草地上,反手握剑插在地面,那双黑沉的眼睛此刻过分的锐利,警惕的看着四周,面色冰冷的一片。
织乌难得的安分,缩在他怀里一动不动,眼神也有些茫然,看起来有些空洞无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