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这臭小子疯了!”石林涨红了脸,他一遍遍地回拨着秦轲的号码,可电话那头却始终是“占线”的提示音。
对面坐的石悦皱起了眉,她是个娴静的女人,岁月似乎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过多痕迹,如今她面对兄长暴怒的模样,轻声劝解道,“怎么了,小轲不愿意见我吗?”
“我知道,他肯定没法原谅我……”说着说着,她眸中又蓄起了泪。
石林见着他妹妹一副期期艾艾的模样就更火冒三丈了,他猛地将手机拍在桌上,冷笑道:“哭哭哭,你就知道哭!你知道你的好儿子在干什么吗?”
他用手机怼得桌子哐哐作响,像是一头暴躁的豪猪。
“你的好儿子,他和一个男人在一起!”
话音落下,石林满脸写着嫌恶,像是遇见了什么脏东西,抽过了湿巾猛地擦着手:“那个臭不要脸的玩意儿竟然还敢挑衅老子!”
“什么叫,和男人在一起……”石悦一愣,眶中的泪扑簌簌地落下,她喃喃道,“你说什么,他怎么会?”
“……”石林气不打一处来,“这不得怪你?我都说了多少次,让你时不时同秦轲保持联系,你倒好——这么些年来从不发一条消息,也不给一个电话,多亏有我定期关心下他,不然咱们石家就和他结仇了!你还想要儿子呢,我看你就在痴人说梦!”
“现在好了吧,你儿子,秦轲,走这种歪门邪道……他还拿什么争家产?我要是秦延闻,早晚得把这种丢脸的败家子轰出去。”
石悦捂住胸口,她剧烈喘息着,脸憋得通红,几乎要上不来气了:“哥、哥,这可怎么办啊!”她看起来难过极了,眼泪像是关不住的阀门,拽着石林的衣袖不放手。
“他是不是被人骗了,小轲是个好孩子,他怎么会这样?”
“你见过他几次,就是好孩子了?”石林嗤笑一声,他毫不留情地讥讽道,“一个当妈的也没一点当妈的样子……当年你是把他扔机场了没错,可那是形势所迫啊,后来咱们不是让秦家把他接回去了吗?又没出什么事,你担心个什么劲儿?瞻前顾后犹犹豫豫的,现在好了,人早给秦家养歪了,你就知道后悔了?”
见石悦依旧泪如连珠,哭得眼尾发红,石林更加不耐烦了:“我都和你说了无数回,母子哪有隔夜仇——但凡事后给他打两个电话,说清楚问题,不就没事儿了吗?这下倒好,你看他这种狗脾气……”
“当初说不要他的是你们,现在怨我的还是你们?”石悦瞪着一双秋水目,抽过纸巾擦拭着脸上的泪痕,哽咽道,“怎么办,我怎么才能让他原谅我……”
他们的争吵终于引起了石母的注意,她正在主厅里对着打扫的佣人指指点点,似乎察觉到混乱局势控制不住了,终于腾出手来,施施然地回到小厅,又恰好听见石悦不满的指责,顿时沉了脸色。
“小悦,你怎么跟哥哥说话的?”
石母快步走上前,她一眼就瞥见新买的实木桌面被儿子敲出了几道刺眼的划痕,狠狠剜了石林一眼。
见那人耍赖般耸了耸肩,她也只能压下火气,转头开始开导起了女儿:“悦悦,你这话可就不对了。当年也不是我们逼你扔下秦轲的,现在来翻旧账不合适吧?”
“还有啊,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看秦轲现在拥有的,练手的TG、以及秦氏二公子的身份,过得不晓得多潇洒,他还得多亏当年没和我们离开呢,不然秦氏的东西,哪里轮得着他?”
见女儿止住了眼泪,石母心头微松,她坐下,扯过石悦的手轻轻拍着,温声细语安抚道:“你想想,当年秦家落魄的时候,秦轲还小,秦延闻自然不可能让他吃什么苦,我听说四处拉投资补窟窿的是秦晟那小子——现在好了,秦家蒸蒸日上,秦氏集团那么大的一个摊子,秦晟一个人哪里吃得下?小轲不就捡现成的,得了天大的便宜呐!”
看着石悦脸上的表情逐渐平静,石母继续循循善诱道:“你哥说的也没错,如果当年我们带他走了,现在可就断得一干二净了,他能拿什么和秦晟争?小轲是个好孩子,你和他说清楚,毕竟血浓于水呢,他会理解自己母亲的……”
哟哟哟,还好孩子呢……
石林听着这种虚伪夸赞就倒胃口,他作势呕吐,皱着一张脸,怪声怪气地捏嗓子道:“切,你的好外孙还玩男人呢。”话音落下,他随手捏起颗葡萄开始嚼,咧出恶意的笑。
石母动作微滞、神色一僵,眼见着石悦的眼泪又似山间的晨雾般汇拢,她立马拔高语调宽慰道:“这有什么的!”
哟嚯?这么开朗?
石林有些震惊地看着自家母亲,满脸惊诧,连放在唇边的葡萄都忘了送进嘴里。
此时的石母大脑飞转,她和蔼笑道:“还不是因为母亲不在身边,你不常关心他,这孩子就走偏了……悦悦,小轲还年轻,他不懂事,会被一些有心人带坏,你是他母亲,现在回来了就一定要多去他面前,好好解释清楚,然后让他回归家庭,那些该断的就断了,等我们物色个门当户对的姑娘,就让他收收心,别让他继续和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了。”
靠,这是我妈会说的话?
石林开始怀疑自己的母亲被人掉包了,他呆若木鸡地举着葡萄,眼睁睁看着石母将自家妹妹忽悠成瘸子,又满怀笑意地将人送到房间休息,等到石母面无表情地下楼后,他才震惊开口。
“妈,你什么时候这么通情达理了?”
“你给我闭嘴!没事找事……”
见着儿子满脸不忿,她叹了口气:“你偏偏去惹你妹妹做什么呢?现在除了她,我们哪有什么理由接近秦轲,更别提让他去争秦氏了……”
“我看我那好外甥可一点都不在意她呢,还不如我这个舅舅。”
“再怎么说也是血浓于水。”石母没好气道,“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明天去一趟公司,找秦轲好好解释下当年的事,也不知道秦家到底怎么和他说的,总之这件事得翻篇……”
“哦。”石林有些不情不愿地敷衍道。
石母眸里闪过精光:“至于你刚刚说的,关于他私生活的事,千万不要在他面前说教,你先私下打探清楚,能解决的我们就先解决掉。”
她用鲜红的指甲撚起葡萄上的一片叶,轻飘飘地扔入垃圾桶:“等物色好门当户对的姑娘,他结了婚,自然就能收心了。”
石林囫囵连皮带籽地咽下了葡萄,他擦擦手,谄媚地为母亲捏了捏肩:“好嘞,我明儿个先去打听一下,顺便把我们的底牌给他露一手,免得这小子继续不识好歹。”
“对了,这边忙完,记得秦晟那边也不能落下,他也是计划的重中之重。”
秦轲自然不知道明天自己将迎来怎样的“惊喜”,他正像只八爪鱼一样,手脚并用缠着沈南昭:“让我一起去嘛,你就忍心让我独守空房?”
沈南昭穿上了另一套浅灰色休闲服,随手扒拉的头发略显凌乱,看起来朝气十足,他正准备出门,人都走到玄关前了,可缠在身上撒娇的大狗还没扒拉下来。
他有些无奈,拍了拍大狗的胳膊:“我已经约好了搬家公司的时间,收拾好东西马上就回来了,你在家收拾好就行……”
“可我陪你去更快!”秦轲不依不饶,“而且你要是半路跑了怎么办?”显然是之前的阴影让他仍心有余悸,他的语速飞快,显得有些焦躁。
看出了秦轲的不安,沈南昭语气放缓,他轻声抛出了诱饵:“你在家收拾好我要住的地方,我又怎么会跑呢?还有,你可以准备些小惊喜,等我找到……”
他每说一个字,秦轲的眸子就亮一分,说到最后,那人眼里几乎满是灼灼光芒:“等你找到,就给我什么奖励吗!”
沈南昭似乎看出了他眼里掠夺的渴望,他脊背有些发麻,却强行压制住不安,笑道:“你想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