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夜难眠,反击开始
“秦总,石家那边联系您,说他们联系不上秦少。”董秘书恭恭敬敬地递上了手机。
他知道秦轲已经走了,但秦晟却迟迟未出,看着手机里不断增长的通话数量,他犹豫再三还是硬着头皮进去了。
秦晟已经微酣,肢体语言格外放松,但眼神却清明非常,像是牢牢锁定猎物的鹰隼。闻言,他倏忽笑了起来,掸了掸杯壁,发出了“呯呤”的叩击音。
“联系不上就联系不上,还指望我帮什么吗?”秦轲嘲讽道,“他们可别忘了,我和秦轲都姓秦。”
董秘书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站直身子,收回了手机:“秦总,您和他谈得怎么样了?”
“嗯。”
一个简洁的单音节,压根听不出里面好坏的含义。董秘书有些无奈,他见秦晟撑着头,手指在杯上循环弹了一轮,便了然地伸手,将酒水给满上。
秦晟投来赞许的目光,他的笑容真挚了几分:“放心吧,我这弟弟啊。”他端起酒,似乎想起了什么:“哦!对了,记得不用再去留意TG的事,前面预留的资金也不用了……”
“啊?”董秘书愣住了。
听这意思,秦总是彻底和秦轲闹掰了?TG出了那么大的事情,新知集团决定追偿的新闻已经在各大版块的首页挂了一天,说句不好听的,成败就在这一哆嗦了。
这都到了危急存亡的时候,如果秦氏不入资救场,那怕是TG隔天就能发清算公告了。
董秘书头皮发麻,他犹豫道:“额,秦总,要不您还是再考虑下吧,毕竟小秦总说话再不好听,他也是您的亲兄弟。”
凡事不能太绝对。
“你说什么呢?”秦晟失笑道。
他玩味地打量着自己的心腹,突然笑了出来,啧啧感叹:“原来不止是我,你也没看出来……”
董秘书大眼瞪小眼:“啊?”
秦晟慢悠悠道:“他以退为进,明面上说不会追究,实际上却不动声色地把我们逼进死胡同……”
“我们还担心秦轲吃亏呢——石林被他利用了,这些流言蜚语,就是断了我们的路。所有人都被他骗了,他口口声声说不在乎,其实在意得不得了。”
“我刚刚一直在想,像秦轲这种性格的人,怎么可能允许有超出自己掌控范围的事发生?他明知道我找过沈南昭,这些年却一直不吭声,现在想起来,也许只是在等待时机,一击毙命。因为他知道逼问是没办法知道事情的全貌,他需要的,是我们的自投罗网。”
董秘书愕然瞪大了眼,他喃喃道:“您是说,集团里面传的那些消息,是小秦总放出来的?”
“不是他放的,但他一定知道,并且在里面推波助澜了……”秦晟无奈摇头,他垂眸摩挲着杯沿,“透露信息,让石林买通我们的人,结果打草惊蛇的,怕也是我这个好弟弟吧。他故意大张旗鼓,就是为了逼我做决定。”
“他让我知道石家的动作,甚至早就算到了,我为了维护我们的兄弟情,一定会把那些东西原原本本地告诉他。”秦晟起身,他将外套挎在手臂上,大步向外走去。
走了没两步,他突然顿住脚步,回头指着大屏幕道:“你看,拢共加一起都没两分钟的内容,如果我和沈南昭不说,他就是看了这个,又能看出什么?”
“舍不得逼沈南昭,就来设计逼我……这臭小子,心眼子全用自家人身上了。”他笑道,语气里却并没有不忿,反而有淡淡的自豪。
董秘书快步跟上,他跟在身后琢磨着,总算是品出了几分端倪,越想越心惊,整个人是呆若木鸡的状态。
“秦、秦总,你是说都是秦少做的吗?那也太可怕了吧!卧薪尝胆都没他那么能忍……”
“……”倒也不必如此形容。
“所以我不是说了,不用担心TG,这小子心思多着呢,你以为他会怕石家。”秦晟嗤笑道,“指不定他是给自己搞个假想敌,好到某些人面前邀宠呢。”
“是沈助理吗?”董秘书小心瞟着老板眼色,犹犹豫豫。
“你自己猜的,我可什么都没说。”秦晟板着脸飞速甩锅。
秦轲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了第二天早晨。
在出门前,他腻腻歪歪地在玄关索要一个早安吻。虽然从起床到出发的过程中,他以天气转凉、心情低落、出门好累等多种理由,骗取了很多亲密接触,但耐不住小狗会撒娇打滚翻肚皮。
每当沈南昭被他缠得没办法时,他就会瞪着圆溜溜的小狗眼,安静地收了神通,老老实实靠墙站好,耷拉着耳朵,表现出局促到不行的模样,手脚都不知道放哪里。
于是,沈南昭又心软了。
他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太没有耐心了,把人欺负成这样,再联想到自己曾经的“过错”,顿时有些心虚,只能上前亲亲抱抱,好不容易使出十八般武艺将人哄好。
结果小狗又开始没心没肺地作妖了。
这不,都要出门,他拽着沈南昭的衬衫不松手,非得在嘴上啃一口才行,活像是得了心爱的肉骨头,恨不得时时刻刻叼在嘴里。
沈南昭没办法,只能容忍他闹了,他一边敷衍地应付着,一边趁机将那人的外套抚平,再扶正领带,最后是检查袖口。
嗯,都整齐呢。沈南昭暗自点头。
“你不专心!”小狗啃着啃着,突然发觉不妙,顿时眼睛一眯,愤然控诉道。
“嗯嗯嗯。”沈南昭还垂眸检查着他的穿着,随意应道。感觉气压越来越低,他茫然擡头,见着秦轲黑如锅底的脸,霎时福至心灵,吧唧凑上去亲了他的嘴角,“好了,出门吧,我也要收拾好去公司了。”
秦小狗瞬间阴转多云转晴,他晕晕乎乎地在温声细语中被推出门,随即哐当一声,大门在他面前被关上。
什么情况!被拒之门外的秦轲风中石化、他难以置信地瞪圆了眼,反应过来后,就开始黯然神伤。
失宠了,他就这样被逐出家门,四处流浪。
这种低气压持续到了TG的例会里,所有人见着自家老大一副面无表情的严肃模样,彼此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看吧,咱们公司指定是要完蛋,小秦总都神色凝重了。
会议的议题也就是如何应对本次危机,新知集团的函已经发过来了,对方今天急匆匆就要召开新品发布会,想必等这件事结束了,就要腾出手来收拾他们。
散伙散伙,收拾东西回老家吧。
在座的人未免有兔死狐悲的感慨,就好像在大雷音寺前眼见着唐僧被抓走了,八戒大喊着分行李,颇有一种憋屈与无力感。
“秦总,那个……集团那边真不会来帮我们吗?”有人不死心地怯声问道。
秦轲好奇道:“他们为什么要来帮我们?”话音落下,他大手一挥给大家鼓劲道:“没事,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
好吧,完蛋完蛋。
所有人提着的一口气又泄了,大家垮着一张脸,欲哭无泪,只能再研究研究自家的资金链究竟要怎么东拼西凑,才能满足这个“霸王”违约条款——该不会新知集团就想凭借违约金,狠狠赚他们一笔吧!
头痛欲裂……
会议散去,张宇天悄悄跟着秦轲溜进了办公室开小会,他捧着热乎乎的茶,狐疑地打量着面前人半天:“老大,你这状态很不对诶。”
“嗯?”秦轲撩起眼皮看他,“很明显吗?”
“和小沈吵架了?”张宇天试探地眯起眼,他仔细观察着,又摇摇头否定了,“但是又不像……”冷战不能是这种春风得意的滋润模样。
腻腻歪歪的像是融化的白胖年糕。
“这你都看出来了!”秦轲惊了,他坐直身子,揉了揉自己的脸,“怪我,可能嫌我太烦了,今天他把我关门口了!”
张宇天:“……”
“额,就这事儿?”他不确定了,见着秦轲还在一旁自怨自艾,他的眼神逐渐变得嫌弃——
这该死的嘚瑟感,欠了吧唧的。
可怜小张猛嘬水,强行按捺着邦邦硬的拳头,他忍了半天,还是开口道:“老大,你家之前那事,怎么处理了呢?”
“啊?”秦轲有瞬间的怔愣,他回忆片刻,才从记忆的犄角旮旯里翻出了几天前的闹剧,咧开嘴露出小尖牙笑道,“没事,你放心,差不多都进去了。”
“那位也进去了?”张宇天来劲儿了,他眼里闪着八卦的光。
秦轲假笑:“还没有呢,反正你现在又看不到他。”话音落下,他又贴心地补充道:“不过等过段时间,你想看也看不着了。”
张宇天猛摆手:“不不不,不想看!绝对不想看!”
还不等他继续说些什么,就见秘书叩门进来了。
“秦总,有一位名叫石悦的女士想预约见您。”秘书恭敬道,“她现在就在一楼等着,说如果报了名字,您一定会同意。”
石悦?
张宇天一哆嗦,差点没握住杯柄,他唰地垂下脑袋,欲盖弥彰地喝水,假装自己是块即将渴死的木头。
秦轲脸上的笑意彻底敛了,他意味不明地“嗯”了一声,沉默片刻,交代道:“让她来会客室吧。”
“老大,你忙你忙,我先走了。”张宇天火烧屁股般蹿了起来,讪笑着往外溜。他见秦轲并没有回答,那人表情淡淡的,似乎什么都没有,但也许空白页才藏了最多内容。
不知为何,他胸口一闷,只能撇开目光匆匆离开。
秦轲在会客室见到了石悦,这是自机场一别后,他们母子第一次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