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三个小的离开,陶最转身朝海边那个模糊的身影走去。
此时已经接近午夜十二点,海面在夜色的掩盖下呈现如墨色般的黑,唯有月光洒下的银辉照亮了浪尖上的一点白。顾南已经从海碗别墅群走到酒店海边别墅房型拥有的私人沙滩上,沿着海岸线,追逐着浪花,渐行渐远。
陶最小跑着追上他,然后跟在他身边,一起慢慢走着。眼看前方不远处就是隔绝私人海滩和公共海滩的围栏了,陶最伸手拉住顾南的手腕,语气调侃道:“哪去啊帅哥?”
顾南迟钝地回头,用被夜色和醉意双重模糊过的视线看着陶最。看了好一会后,他甩开陶最的手,转身又往回走,嘴里嘀咕着:
“你谁啊……别拉拉扯扯……我等人呢。”
陶最不可思议地低头看了看自己被甩开的手,三步并作两步地追上去,有些无奈又有点生气地问:“等谁呢你?”
“等我老婆啊。”顾南理所当然地回答。
陶最瞪大了眼睛:“你老婆是谁?”
顾南擡手指向海湾别墅群:“我老婆就在那……诶!我老婆呢!”
陶最磨了磨牙,跟着问:“对啊,你老婆呢?”
喝醉了的顾南完全理解不了陶最语气中的质问,真情实感地开始着急:“我老婆怎么不见了!你有看到我老婆吗?”
“你先说说你老婆是谁,我再想想有没有见过。”陶最皮笑肉不笑地回答。
“我老婆就是我老婆啊!”喝醉的人自有一套理论,在顾南这里就是他的老婆人尽皆知,除了叫老婆他完全想不起老婆叫什么。
陶最也知道不能和喝醉的人讲道理和逻辑,只能换了个方式问:“那你给我形容一下,你老婆什么样。”
“我老婆……”顾南念叨着,脸上浮现一个傻笑,“我老婆可好看了,他和我差不多高…唔,最近好像矮了一点,不过是因为我长高了,不是因为我老婆矮……他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嘴巴翘翘的,像只小狐貍…他确实是只小狐貍,明明知道我喜欢他,还老想当我爸爸……”
听到这,陶最还能不知道顾南的老婆是谁吗?他顿时抑制不住满心欢喜,一下子笑了起来。那弯弯的眉眼,看得顾南眼睛一亮,忍不住伸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他的脸颊。
“就是这个笑容,和我老婆一模一样……你…是谁啊?”
陶最笑意晏晏,如同一朵盛放的花:“你说我是谁?”
“你是……陶最。”随着“陶最”二字落
下,顾南微微偏头,双唇如同蝴蝶般,落在了朝思暮想的花瓣上。
感情一片空白的青年不会任何技巧,也不懂什么如何利用唇齿,他就是单纯地用嘴唇去感受深爱之人的温度,似乎仅仅是双唇紧贴,便足以安抚他彷徨无助的心。
陶最前后两辈子加起来活了三十多岁,仍处于只见过猪走路没吃过猪肉的阶段。无论小说里描述的多么动人,他都难以想象,接吻有什么可激动的?又不像上床,感官刺激强烈。特别是前一天晚上喝了酒,第二天早上起来的口气自己都嫌弃,怎么鱼盐番会有人喜欢交换口水这种行为呢?
直到现在,他的唇和另一个人紧紧相贴时他才明白,原来吻是如此亲密,如此动人,又如此神圣到令人感动的行为。
人的嘴唇比其他部位的皮肤触感更为敏锐,且对于外界物理刺激的耐受性更低,这就造就了嘴唇独一无二的感受反馈。
那是一种更深入更密切的感觉,直达人的心灵深处,震撼并动摇了灵魂本身。
陶最脑子晕陶陶的,甚至有种脚下的沙滩变成了棉花团的感觉,他一度停止了思考,想就这样和顾南一直贴贴下去,直到地老天荒。
可惜这美好的一刻并没有持续太久,终于吻到老婆的顾南心满意足,闭上眼睛没多久就开始往下出溜,直接倒在了陶最怀里。
陶最原本就被他的吻搞得腿发软,这个时候哪有力气去支撑住他?于是两人在短暂的贴贴后一起摔倒在沙滩上,一个叠着一个,摔得四仰八叉。
陶最躺在沙滩上,看着头顶满天星光和一轮弯月,感觉嘴唇麻麻的,人也木木的,使不上一点劲。过了好一会,他才低头看看搂着自己的腰,睡得鼻涕泡都要冒出来的顾南,红着脸掐着对方的脸颊,自言自语般地低声道:
“早知道亲亲这么舒服,早八百年前就该捅破窗户纸了啊……你小子最好别给我搞酒后忘事那套啊,不然看我怎么收拾你!”
第二天早上,顾南头痛欲裂地从床上爬起来,茫然地四下环顾——
我怎么回的房间?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