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尘
红色光柱消失的瞬间,红衣活僵飞身出现在祠堂上空。
他看着着正在结契的陆献和程素,眼中满是怒火。
他开口,声音嘶哑如生锈的风箱摩擦,响彻云霄。
“早知道今日你会妄想对我的猎物出手,一百五十年前,我就该将你的棺材一把火烧了!”
“被你那个英明的皇帝关在里面一千多年,又在一棵树里躲了一百多年,怎么,那个威名传遍大燕的陆将军,现在竟然成了一个只会躲在女人后面的懦夫吗?”
他怒极反笑。
“你那是被困在在牢笼一般的棺材里,跟一条被主人抛弃的狗一样,还是不要挣扎了,无论是一百多年前,还是现在,只要我捏捏手指,就能将你像蚂蚁一样捏死!”
陆献指尖动了动,浑身也开始绷紧,但立刻便被程素察觉。
她忍着浑身的剧痛,环在陆献背后的手上移,轻抚他的后脑:“不用理他。”
陆献将下巴埋入她的颈窝,点了点头。
在程素看不见的地方,他的目光厉如寒刃:“垂死挣扎罢了,只要契约完成,今天就是他的死期。”
红衣活僵虽然话里很有底气,但显然也知道这契约的效果,不然也不会放弃吞噬田小荷和白蕊,前来阻止。
他突然出现,自然不可能只是为了挑衅几句,程素和陆献的结契需要时间,在此之前,不能出现意外。
罗子平知道这段时间得靠他撑住,自己还没有痊愈,便指挥着徒弟们做准备。
偏院里再次忙碌起来。
红衣活僵结束嘲讽,不等陆献的反应,便开始了真正的进攻。
他的神情突然变得狰狞,大喝一声,一只手也高高扬起,五指一抓,便有一道手臂粗的黑血,从背后注入他的体内。
随着活僵血液的注入,他的脸色诡异地红润起来,同时,四周的群山也开始晃动,一座座低矮的山像晕开的水墨画一样,拔高、拉长、膨胀、变形,挤压在一起,铁桶一般将这小小的院落包围在中间。
不知从哪里吹来一阵妖风,树枝在风中唱起阴森肃杀的歌谣,擡头望去,无星无月的深空只剩下一个高远的、小小的不规则锯齿状圆圈。
像一张咆哮的兽口。
他们被山困死了。
众人犹在惊慌失措时,红衣活僵长啸一声,突然从山中飞来一道白光。
白光落入红衣活僵的手中,这时众人才看清,那原来是一柄拂尘。
作为道士的常用法器,拂尘,泥塘镇的所有人都对它非常熟悉。
罗子平就有一把竹柄拂尘,去道观的时候经常能看见他拿着这柄拂尘念经做功课。
但红衣活僵手中的这柄拂尘却和罗道长的那柄不同,全然没有清逸脱尘的气息。
这柄拂尘的尘柄是玉石做的,在漆黑的夜空中,散发出微微的光芒。
但这玉石的颜色非常驳杂,白中有红,如雪地溅血,邪肆异常。
光是颜色就如此不详,更不用说尘柄尾端的那颗人头了。
这人头的颜色也是红白相间的,红的是鼓瞪的双眼,和诡异扬起的嘴,雕刻得栩栩如生,让人不敢细看。
人头的头顶上,是垂下的黑色尘束,那尘束顺滑无比,十分有光泽,不知道是什么材质。
不论是什么材质,肯定不是常见的兽毛。
看见这拂尘,罗子平如临大敌,红衣活僵却并未立刻展开攻势。
他一手捧着拂尘,另一只手入迷地抚摸着长长的尘束,长须翕动着,眼中也满是狂热。
他的声音也在颤抖:“今日我便以血为酬礼,借这神物一用。”
话音落下,尘束竟然如同活物一样舞动起来,尘柄上的人头也换了一张怒目相。
见状,红衣活僵狂笑数声,连连道好。
“看来你也需要一些祭品了,”他将拂尘扬起,直直指向程素,“我只要那一个,事成之后,其余人都献给你!”
语毕,红衣活僵嘴唇不断开合,尘柄上的人头也发出尖啸,尘束挥动,凝练成型的阴气朝着祠堂袭来。
惊呼声中,阴气打在祠堂外的剑阵屏障上,又四散开。
罗子平吊起的心放下了一半,他布下的剑阵暂时还能挡下红衣活僵的攻击。
但红衣活僵的攻击自然不可能能只有这一次。
“看来一次不够啊……”
见第一次攻击没有效果,红衣活僵喃喃一句,毫不迟疑地擡手送出第二次攻击。
接下第一招后,祠堂四角的剑不过微微有些晃动,可接下第二招,剑身竟然开始颤抖,久久不曾停下。
“怎么办,这样下去迟早会撑不住的。”
议论开始出现,不安和惊慌的情绪弥漫在屏障下的每一个角落。
罗子平看着颤抖的剑,神色如常,额头上却开始渗出细汗。
他的神色变化自然没有逃过红衣活僵的眼睛。
轻笑一声,他再次送出攻击:“你看你们,像不像围栏中等待屠宰的猪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