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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四十四、赤焰(1 / 2)

第44章四十四、赤焰

天色渐暗,林间的寒意更甚。

马德率军五千寻着血迹一路追拿萧灼一干人等,老远便瞧见了京畿卫的火把光泽,马德先是一愣,当即张弓对准一人放出了箭去。

那人似有防备,提盾格挡后,却没有立即散开,仿佛就是在等马德带人杀过去。

马德受了这般挑衅,如何忍得,当即大手一挥:“乱箭射杀!”他可不会蠢到直接杀过去,直接命弓箭手射杀便是。

哪知他声音刚落,便有无数积雪从上方坠下。京畿已经下了好久的雪,树梢上的积雪不少,这一阵坠落敲得头盔砰砰作响,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上面落下一堆碎石来。

不少张弓的弓箭手下意识擡手射向半空,箭矢穿破树隙,震落了更多的碎雪。

“敌军在那边!”马德一把揪过最近的小兵,干脆地将头盔上的落雪拂去,指向了火把处。

乱箭齐放,却没能听见京畿卫的惨呼声。那边火把依旧,原先拿着火把的京畿卫已逃得一个不剩。

马德大怒,还没等他下令追击,便觉脚下有了异动。

数条树藤自积雪下弹起,霎时便绊倒了好几个韩兵。正当马德下令命韩兵速速起身提防暗箭时,站在最外沿的兵士已被佩剑划破了喉咙。

萧灼在远处挑衅:“前面还有陷阱,想死的就跟上来!”说完,吆喝着偷袭得手的京畿卫转身便跑。这一带他们已经很熟悉了,所以逃窜速度比马德的追兵快了不少,加上她把话撂在前头,追兵顾忌性命,也不敢不管不顾地狂追。

“他奶奶的!”马德彻底被激怒了,踢了一脚旁边的小兵,“怕个啥?跟上老子!老子倒要看看,他们能弄出什么陷阱来!”这支奇兵最多只有烂盾烂矛,山中积雪甚厚,雪下多是冻土,短短几日想要挖好陷落的大坑,那简直是痴人说梦!他已经见识了这些树藤的威力,换做开春后,树藤之上必绑有利刃,可这冰天雪地的荒郊野外,他们根本找不到致命的利刃。山中的枫木也好,松树也罢,木质偏软,就算削木为刃,也难刺透他们身上的精良铠甲。马德可以断言,萧灼方才那句话多半是在唬人。

萧灼带着将士一阵猛跑,忽然对着身侧的萧破递了个眼色。

萧破点头,一人踏着松树飞上了树梢。

萧灼眼看已将这些人引入了陷阱圈,当即下令:“散!”一声令下,京畿卫四散开来,似是不敢去踩前面的空地。

马德带兵冲至此处,警惕地伸臂拦住了险些冲上去的韩兵,提醒道:“踩着他们的足印走!”当众人的注意力放在了京畿卫的脚印上,萧破看准时机故技重施,重重一踏松枝,震落了一大片覆雪,狠狠地砸在了马德头上。

马德只觉脑袋被头盔撞得生疼,囫囵抹去脸上的雪,怒道:“又来这招!”

萧破的袖箭已然对准了马德的面门,他等的就是这一刻——袖箭放出,不偏不倚,正中马德的左眼。

他痛得大声大呼,气急败坏地厉喝道:“杀!杀!都杀了!”他折断袖箭,捂着左眼,鲜血从他的指间流出,很快便染红了他整个面门。

隐在暗处的萧灼挥手

道:“动手!”

林间作战,尤其是夜晚的林间作战,谁在明,谁吃亏。奈何马德一路追击,队伍里都燃着火把,非但没有帮上他们,还暴露了他们的站位。

只听风中响起了绳索挥舞之声,伴随着北风的呼啸,突袭站在空地边缘的韩兵。绳索是捆绑盾矛剩下的,萧灼交给了套马之术厉害的京畿卫,制成了套圈。那十名京畿卫几乎是同时抛出套圈,准确无误地勒住了韩兵的脖子,猛地一扯,硬是将十名韩兵拉扯着重重摔在了空地之上。

空地快速裂开,十名韩兵同时砸落,将空地上虚掩的木板尽数砸碎,

拿着套圈的十名京畿卫割断了套绳,眼睁睁地看着敌军惨呼着纷纷坠落洞底。与此同时,发现空地是溶洞口的韩兵大声惊呼,都想远离这里,以免不慎跌落下去,摔个粉身碎骨。

萧灼怎会给他们这样的机会?

从来狼群围猎靠的都不是利牙尖齿,狼是聪明的,往往会利用各种地利。尤其是山地之狼,经常把猎物驱赶至悬崖边上,迫使猎物一个一个乖乖地跳下去。

即便狼群的数量远低于猎物的数量,但是只要把猎物逼到悬崖边缘,狼群便等于是占了上风,这便是萧灼的用兵之道。

“围猎!”

萧灼一声令下,拔出佩剑,领着京畿卫绕至后方,袭击这些韩兵。与此同时,萧破也从树梢上一跃而下,双掌击出,内劲震颤,将面前的两人震退数步,一不小心便将来不及退远洞口的韩兵又撞了数人下去。

马德从未想过一个毛丫头竟有这样的计略,这是他这辈子输得最惨的一场战斗。他不甘心把性命就交代在这里了,于是咬牙下令:“兄弟们,他们只有不到一千人,撑不住多久!随我杀出去!”

纵使不到一千人,那也是萧灼用心练出来的兵。她身先士卒,冲在最前面,无疑鼓舞着生死并肩的京畿卫。

将军尚且不畏死,他们又何惧死?他们都操练过以一打三的战法,是以即便被敌兵锁住一臂,亦或是锁住两臂,也有其他京畿卫上前解围。两军交战,将士冲杀往往是各自为战,可萧灼训练他们的时候就命他们三两为阵,互为支援。一个人的力量有限,三个人的力量远比一个人强大。

更何况,还有萧破在。

他是江湖上的高手,内力深厚,当萧灼的贴身侍卫多年,就等这么一个机会展现他真正的战力。如今他以一当十,掌风如电,所及之处,不是一掌击得韩兵吐血,便是一掌接连震倒数人。他像是杀疯了的杀神,一路杀到底,直到眼前的敌军或死或跌落洞下,再折返杀回去,所到之处,韩兵胆颤不已,几次冲杀,便无人再敢近他的三步之内。

京畿卫怎会有这样的高手?!

敌兵不过来,萧破便杀过去,只要他杀的越多,萧灼便越安全。他已杀气全开,几乎是有如入无人之境。

“快逃!快逃啊!”

有韩兵惊惧欲逃,本想搏一条生路,哪知在包围圈的边缘竟还有伏兵。那些京畿卫都是在击杀重甲骑兵时受伤的伤兵,萧灼特别将他们安排在了包围圈外围埋伏,就等着收割那些胆小先逃了的敌兵。

“有埋伏!”

山林之中,厮杀声此起彼伏。

这场猝不及防的围猎,重创了韩兵的斗志,明明有五千人,却难敌不足一千人的京畿卫,已然被杀得四散逃窜。

萧灼没有多余的人手去追杀那些突破重围逃了的残兵,她只须把兀自挣扎的这些逃不了的敌兵尽数斩杀,今晚便算是大胜了一场。

一战之下,京畿卫折损两百余人,再次将马德的残部逼至洞口附近。

马德看着身边不足一千的韩兵,知道回去也是死路一条,最后横了心嘶吼道:“既然退无可退,我就是死,也要拉你们一起!兄弟们,抱一个跳一个,我们也算赢了!”他张臂便想来扯最近的一个京畿卫,被萧破抢先一记掌风逼开。

韩兵残部的弓箭对准了萧破,即便望之丧胆,却还是颤然放出了箭矢,直射萧破的心口。萧破反手挥落箭矢,众人皆是气喘不休,可他似乎还有充足的力气,根本没有把他们的弓箭放在眼里。

“杀了你们的主将,孤给你们一条生路。”萧灼擡手示意包围他们的京畿卫往后退一步,找好树干做掩体,谨防逼急了他们冷箭偷袭。

韩兵们听见这话,左右看了看,看向马德的目光渐渐变了味。

马德隐觉不妙,怒喝道:“你们的家人都在韩州!你们若是杀了我!你们的家人都难逃一死!”

“是么?”萧灼冷笑,“公主好梦白推文台韩贼强攻京畿城已经第八日,那么多兵马八日都攻不破京畿城,他已经输了!”

马德才不信她的鬼话:“休要听这小丫头的鬼话!你们若是杀了我……唔!”冷不丁的,马德后背上挨了一刀。

那名韩兵捏着匕首,颤声嘶吼,“我不想死在这里!阿娘还等着我回家!”说着,他拔出了匕首,再次嘶吼,“战是你们要打的!命是我们丢的!凭什么?!”

马德大怒,正欲扯过韩兵,背上竟是又中了一箭。

“你……”

“我不想死,马大哥你别怪我。”那弓箭手再次拉满长弓,对准了马德,颤声呜咽,“我只想回家!”说完,放了弓弦,又是一箭射向了马德。

“连你也……背叛我?!”马德一剑格开,哪知背后刺向他的人更多了。他不甘心地死死盯着萧灼,满心不服,可即便不服又能如何?他是败军之将,终究永远只有一个——死!

萧灼冷眼看着韩兵内讧,将马德刺死眼前,挥手示意让出一条路来。

“你们回营只有死路一条,不如早些潜回家乡,趁乱带着亲人离开韩州。”萧灼提醒这些残兵,“走吧。”

韩兵残部相互看了一眼,抛了武器,走向了京畿卫,让出了生路。

“多谢燕王。”那个放箭射向马德的弓箭手忽然停下脚步,对着萧灼恭敬地一拜。霎时,只见一道银芒自他的袖底射出,直中萧灼的心口。

“王上!”萧破大惊失色。

只见萧灼捂着心口弓起了身子,似是痛苦不堪。

那弓箭手趁机高呼道:“兄弟们!燕王中了我的毒箭必死无疑!随我杀回去,定能立下大功,好与主上交代!”闻声的韩兵刚欲反击,便瞧见萧灼直起了身子,将钉在心口处的毒箭拔了出来,扔到了边上。

只见她屈指叩了叩心口的护心镜,话却是说给京畿卫听的:“既然他们都不想活了,那便送送他们。”

“诺!”萧破答得最响亮,拔出佩剑,一剑穿透了那弓箭手的心甲,直取了他的性命。他的攻势太快,快的就像是划破天际的一道闪电,等想到要逃,已然迟了。

韩兵残部见状拔腿就跑,哪知脚下竟弹起好些树藤,将他们一一绊倒在地。京畿卫一拥而上,再也没给他们活的机会。只听林间惨呼不绝,那些韩兵残部被京畿卫尽数斩杀林间,一个也没能活下来。

寒风呼啸,雪花纷落,林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萧破歉声道:“属下保护不利,让王上受惊了。”

“孤知道他们会不规矩。”萧灼淡淡说着,弯腰抓了一把雪起来,擦去了剑锋上的鲜血,“孤只想让你们亲眼看看,有时候不是孤不想仁慈,而是对敌人的仁慈,往往是致命的。今日可以是孤的命,明日便可以是你们的命。死人又如何保护京畿城内的家人?”

萧灼说着,复杂的目光扫过仅剩的六百多名京畿卫。正所谓眼见为实,她今日就要让这些同生共死过的京畿卫亲眼目睹,上位者的仁慈,有时候是致命的,丢的不仅是上位者的命,还有他们的命。

况且京畿卫也是人,是人便会共情。

“战是你们要打的!命是我们丢的!凭什么?!”那韩兵嘶吼的话是真话,这些京畿卫听来,难保不会有其他的念想。

可是,这场战争还没结束,一旦懈了斗志,多了二心,后续便必输无疑。萧灼必须在这种时候给他们敲一记警钟,所以那一箭她必须受,这些话她也必须说,尤其是最后这一句。

“孤保证往后的每一次战斗,孤一定冲在最前面,绝不会舍弃你们任何一人!”说完,萧灼吩咐萧破,“先把兄弟的尸首收一收,勿让野兽叼去了。大战过后,孤一一厚葬。”

“诺。”萧破领命,招呼着几个未伤的京畿卫前去处置同袍的尸首。

就在萧破收拾到一半时,天上突然燃起了赤焰烟火,那是京畿卫发动总攻击的信号。

萧灼怔怔地望着天上的焰火,她还记得临行前与母亲的约定,一旦赤焰焰火燃放,那必是母亲开启城门,迎击韩军之时。

当下萧灼并未消磨半数韩军的战力,母亲突然开城迎敌,她无疑是震惊的。以母亲的多年统军的阅历,断不会打没有把握之战,想必京畿城定然有变。

难道是派去刺杀齐王与魏陵公的死士得手后,激得两州王公出兵勤王了?

可无论如何,这赤焰焰火只有母亲拥有,她既然敢燃放,自当是等到了胜机。萧灼没有迟疑太久,这种时候自当助力母亲,依照战策率领残部奇袭老狐貍的大本营,好好的放一把火。

“还能走的,还能打的,都随孤走!”萧灼当即下令,“伤重者,留在这里看守兄弟们的尸首。”

“诺!”

清点之下,只剩四百余人跟着萧灼赶赴韩绍公的大营。那地方之前他们便侦查过外围,加之萧灼上辈子对此地甚是熟悉,知道有条险路可以迂回潜入大营后侧。这样大的风雪天,那条险路稍有不慎便会被风雪卷下山沟里去,所以仗着天险,此地的守备定是最薄弱的。

这是背刺老狐貍最疼的一刀,一旦成了,此战胜败可定!

萧灼攀上石崖往上瞧去,这场战争终是到了尾声,只要她能得手。寒风卷着雪花打在她的面颊之上,提醒着她这是一场新的生死之战。她咬了咬牙,目光坚毅,没有再想旁的,一人当先往上爬去。

萧破紧随其后,不时悄悄顾看萧灼,就怕她体力不支,翻下山沟去。可看得久了,竟是被燕王的无畏感染,浑然不觉往上爬得越来越快。

那把火,将是终结京畿之危的落幕焰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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