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三个字一出,无论是在明处还是暗处,在场的人除了翟渊,无一不是呆愣住的。
“为何是他?”张太傅有些诧异的开口。
翟渊神色不变,下一刻竟是直直的跪在了张太傅面前,“翟渊近日所说之话,万望唯有太傅一人知晓。”
张太傅神色一顿,看着翟渊的神色,淡然开口,“老夫已是入土了大半截,便是有话,也早已无了活人可讲。”
翟渊先是一愣,随后郑重的向张太傅磕了头,“林与闲是君家血脉。”
林与闲呆愣的说不出话来,虽已有了那日在皇宫床下听到的那些,但此时翟渊的开口,才更让他心悸。
君饶辰看着尚且好一些,看着呆愣着的林与闲,并未多说些什么。
“君家血脉?那你说,他是谁的孩子?”张太傅神色也不似平日那般淡定,他虽知道林与闲并非林朗白亲子,但却不知林与闲会和皇家有什么关系。
忽的张太傅脑海中浮现出一张故人的脸。
他微微睁大眼,有些不可思议。
便听翟渊开口,“是君川明的孩子。”
细看之下,张太傅的双手有些微微的颤抖,“是他和谁的孩子?”
看张太傅的模样,显然是心中已经有了猜测。
“太子妃江秋婉…”翟渊轻声道。
还问等翟渊继续开口,便听张太傅沉声怒斥,“简直荒唐!”
林与闲手上的力道手的越发紧,整个人无措的厉害。君饶辰此时任由林与闲抓着,呆呆的也不见有什么反应。
林与闲记忆超群,即便只是史书上一笔带过的名字,他也记的清楚。
史书上江秋婉分明是太子君玄的太子妃,怎会和君川明在一起,又怎么会和他扯上关系。
不仅张太傅觉得荒唐,林与闲此时也觉得荒唐极了。
林与闲恨不得跳出来否认这一切,但他心里却有个声音告诉他,这一切很有可能是真的。
“君学才一直念着江秋婉容貌,但平时忌惮君玄,自然不敢显现。”
翟渊语气顿了顿,继续开口道:“那时正是君玄出行之际,君学才喝了些酒,仗着身份,便到了太子府上。那日之后,江秋婉第二日便回了娘家,此事便只告诉了兄长江南业。”
“之后江秋婉几次寻死,皆是被江南业的人救下。结果却稀里糊涂的有了身孕,发现时月份已大,稍有不慎便是一尸
两命。江家的人一向宠爱独女,自然不愿冒险,之后便生下来腹中子。”
翟渊长出一口气,语气低沉,“江秋婉与君玄的两个孩子,生来便是死胎。
结果在江府的这一胎却活了下来,江秋婉受了刺激,几次三番的将孩子扔到江府外,次次却也总舍不得走。直到有一日,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尚在襁褓的孩子便没了踪迹。”
“便是被林朗白抱走了?”张太傅沉声问道。
翟渊点点头,“江南业知晓此事,也算是了解林朗白的为人,只是狠下心,当作没有这个孩子。不过江秋婉自从出事儿之后,便一直郁郁不平,之后没多久,便撒手人寰。”
张太傅听了之后,久久未曾言语。
林与闲像个旁观者一样的听着翟渊口中有些陌生的话语,脑海里混乱的一团,他从未想过,原来自己的出生是如此不堪的一件事儿。
“君玄的孩子,翟渊真的好会给他贴金。”林与闲有些讽刺的胡乱想着。
“近日说与太傅之事并无半句虚言。”说罢,翟渊又对着张太傅郑重的磕了头,“翟渊在世上已无血亲,太傅既为父亲师长,便为翟渊做个见证。”
林与闲呆愣的看着翟渊的身影,心里是重重的一跳。
张太傅也是一愣,下意识的看着翟渊开口,“什么见证?”
便听翟渊郑重道:“翟渊此生不娶妻,无子嗣。若有幸有人相伴,便只是林与闲一人而已。”
张太傅眼底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呆了许久后才开口问道:“你这般说,可担得起?”
“翟渊在世上,唯有这一个念想。人若在,便担得。林与闲于我,只是他自己,与旁人无关。”翟渊语气坚定的看着张太傅。
张太傅顿了顿,“是非不论。”
翟渊擡起头,对上张太傅的眼睛,“人间短短数十载,是非得失,哪样也比不过眼前人重要。”
字字掷地有声,张太傅看着他,动了动唇,却是半晌未能说出话来。
“翟家之人不做皇帝,但也不愿眼睁睁的看着先辈守着的江山,便被如此践踏。”
翟渊垂着头,继续开口道:“今日对太傅说这些,便是不愿太傅持着偏见。”
张太傅静静的看着他,像是要看穿翟渊藏在皮囊下的一颗心。
“林与闲无辜,但有着皇家血脉,太傅若愿辅佐他,江山便守得住。”翟渊轻声开口,仿佛这些话他早已想了无数遍。
张太傅深吸了口气,意味深长的看着他,过了半晌,才轻声道了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