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熟人了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一位少女，一位负责人，还有六只滴溜溜转着眼珠子的异兽，彼此互相认真地大眼瞪小眼。
戚九夭见对方半天没有动静，于是撑着一身子的重量艰难后退两步，比着光脑上记录的文字和面前巨大的宣传牌看了半天。
“提米娅巡回演出团”。
那没错。
“您好。”
戚九夭走回原位，又转了一圈，给负责人展示满身的挂件，还有光脑上记录的招聘信息：“你们不是急招一名‘表演师’吗？我是来应聘的。”
带着拼接色礼帽，脸上蓄着一小撮胡子的负责人没有立刻回话。
他用一种怪异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一遍面前模样平平无奇的女孩，冷哼一声，挥手把人往外赶：“小丫头，你知道我们招收的是什么类型的表演师吗就敢来？去去去，赶紧走人，别在这杵着碍事。”
可少女脆生生的话让他的动作一下子僵住。
“当然知道啊，不就是训练污染兽吗，有什么好惊讶的？”
戚九夭面不改色，仿佛在谈论今天的天气一样平常。
这样胸有成竹的态度，反而让负责人一下子愣在原地。
他眯起眼，用一种怪异的目光上下打量半晌，最后一把抓过戚九夭的光脑，看到她上面认证过的猎人信息时，才侧过身子：“看你也不是一点准备没有。那行，先进来说吧。”
跟在他身后从侧门走入，戚九夭一路都在监控镜头下做出一副高傲的表情，还隐晦地借着整理领口的功夫，拨拨衣服，让最上面的那枚扣子端正正对。
很好，潜入第一步——走进大门，完成。
戚九夭和她身上的那几只在心底松口气。
云宓安排给几人的任务，目前的进度算是往前推进了一小格。
和她第一次的外出任务一样，这半个学期最终课业的进行地点，也是星网上看得见查得着的目标。
提米娅巡回演出团，是一支进行动物表演的老牌艺术团队，只不过它的招牌比较特殊——进行表演的动物不是普通物种，而是依靠特殊人员训练过后的污染兽。
这乍一听上去确实有一些令人惊讶。
毕竟在大部分异能者的认知中，除了晶核，也就部分污染兽身上的骨肉皮毛或者血液，可以在特殊处理后为医疗、锻造、科学研究、餐饮等行业做出贡献。
至于把一整只野兽驯化后拿来表演展示，确实有些令人匪夷所思。
因为中低级的污染兽基本没有什么理智可言，还自带不同属性的能量波动，比普通动物更难以驯服，还具备更为强大的破坏力，根本从源头上就加大了“表演”这一想法的困难程度。
不然为什么侧面显得云宓觉醒的异能【御兽】会这么强大。
但和会安排污染兽作为对手的角斗场一样——“它们总会带给人们更强烈的感官刺激，能够吸引来的都是极具猎奇心理且并不惜金的看客，做好了就是高风险高回报的买卖。”阿祖妲耸耸肩。
外出课业之前，巽还把自己了解的其他东西和盘托出：
“不只是有看客需求，很多世家贵族，那些富家子弟哪怕只是普通人，也喜欢饲养一些污染兽。他们还有自己的圈子，以能掌控更漂亮等级更高的污染兽为荣。想不到吧，人有钱还有闲就会发展出一些特殊爱好——养污染兽算什么。”
银牙用一种智慧的眼神瞅瞅巽：“那么懂，圈内人？”
巽大无语，“我自己都能变鸟了还费劲地养一堆污染兽干什么？我有毛病？”
银牙：“最后一句。”
巽：“。”
他申请把这只大白猫猫踢出小队。
申请被戚队长驳回。
总而言之，这种同样处于灰色地带的产业就这么一直存在着。
但能做大做强到颇具盛名的，“提米娅”是戚九夭明面上看到的第一家。
但他们这次来当然不是为了看表演。
之前穆红裳一直在中央星系调查的有关于“基因改造”的内容终于有了眉目，但顺藤摸瓜查找时，在最关键的线索处遇到瓶颈。
此时的所有怪异点直指提米娅演出团队。
恰在此时，诡异的巧合下，他们的演出队伍出现了表演师空缺，于是转而由云宓带队，开启一级生们的课业任务。
潜入并尽可能地寻找到异常记录下来，这是他们需要做的内容，一如既往地不像普通课程。
云宓的异能本该是天选的表演师，但她似乎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任务，只甩给他们一张伪造身份，让几人想办法顶替上这个位置。
所以这才有了戚九夭提议的“卖艺”一幕。
而现在看，她的构想非常成功。
戚九夭在脑子中迅速又过了遍信息。
本次巡回演出团来到了第一星系首屈一指的繁华星球，银沙星，招聘信息除了一些必备的资格要求外，还要求必须具备猎人公会认证的“四等猎人”及以上的合格证。
而现在，硬性条件还差最后一个。
唯独这一样，云宓没有办法替他们准备。
跟着负责人来到一间小屋，戚九夭自顾自地在他对面坐下。
“其他人训练普通动物表演，那没意思，我也不会去那种地方委屈自己。就是因为看过你们精彩绝伦的演出，感觉很符合我一贯的艺术理念，这才让我萌生出加入的想法。”戚九夭吹起牛来面不改色。
不光是老板要会画饼，没入职的员工也得会。
先不说别的，直接给对方畅想一个美好未来。
戚九夭深谙此道，将自己天花乱坠地乱吹一通，随后主动表示：“当然，口头上的东西总是没有什么说服力。这样，我现场给您表演一个看看。”
戚九夭稳住身体。
呃。
这几只实在有点子重。
她想了想，抖了抖后背，把不大不小的一只纯白色的小龙甩了下来。
负责人眯眼打量，龙的背部有坚硬甲片，头顶犄角，脸上还有银色的纹路，和《污染兽大全》里的“暴雪角龙”一模一样，而且是幼生期。
没想到这么罕见的物种都能被这个女孩搞到。
负责人的心态在此时发生了一点微妙的变化。
“来，小多。”
戚九夭在他审视的目光下，指挥小龙喷出几块一人多高造型华美的冰雕。
很精妙的控制能力，而且十分听话，比他们艺术团的那几只冰属性的聪明多了。
负责人余光瞟了眼手边的检测机器，从头至尾没有发现分毫异能力的波动，才又进一步地轻微点头肯定。
“下一个，青青。”
这一只耳朵尖尖，个头小巧，手脚都毛茸茸的奇怪生物，让见多识广的负责人也不得不翻出光脑悄悄搜索。
他很快比对出结果。
土洞兽。
又一只稀有物种！
负责人看着在少女手下灵活打洞又复原地面的“污染兽”，抽冷气了。
不说别的，就这些他们眼中的移动金库，放给其他任何一个表演团，都将是一场拱手给他人造势的灾难！
商人毒辣的视线上下扫动，似乎在掂量面前女孩和她的附加价值。
接下来，戚九夭将她身上的挂件一一展示，每一个都让负责人眼睛又亮上几分。
到了她的“纱纱”时，负责人忽然擡手：“只能随乐跳舞没有什么可稀奇的，让它喷个火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