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咫尺之间的目光,故作不解又挑衅。
气息交缠。
连带着周围的嘈杂都变得轻慢。
当那双清丽的眼撞在面前,周思游后知后觉想到,钟情是故意的。
她知道她为什么不开心,知道她耿耿于怀的原因。
或许是自信自己在周思游心里的位置。
熙熙攘攘的宴会,旁人走动带起的风忽而慢了下来。整个世界好似慢半拍,与心跳同频。
眼神直勾一刹,周思游眼色不动声色地落下,擡手复上对方手背,轻轻往身边捉。
温热的手心钳制冰凉的腕,手的主人猝不及防向她跌来。
“周……”
钟情扶着她肩膀,在她身前擡起头。“周思游,”她用气音狠狠
地说,“你做什么?”
周思游抵着钟情后腰没松开,反问:“只许你激我,不许我反抗?”她尾音含笑,声音又压得低,热气拂在钟情光裸的脖颈,带起稍稍战栗。
“小钟导未免官威太大。”
钟情没应声,却在周思游眼里看见失措的自己。
漆黑的眼底燃一簇野火,夜风微动,无尽蔓延心原。
滋拉——
“——搞什么呢!”一双手按着她们肩膀把人分开,“公共场合,注意形象。”
方铭拍拍周思游肩膀,眯眼以示嫌弃,“凑这么近,还以为你要亲人家嘴呢。”
周思游扬起脸,皮笑肉不笑地一望,没搭腔。
钟情与她们拉开距离,心虚地瞥着周边,确定无人在意,才佯作镇定地直起脊背,正襟危坐。
方铭对周思游说,“我还有点事儿,先撤了。航班就在今晚,注意时间。让小瞿负责接送。”
周思游应了个好。
等方铭离开,她立刻又看向钟情:“你的航班在什么时候?”
杀青宴后各奔东西,天南地北,但钟情与周思游好歹是要回到同一个城市的。
周思游觉得,如果不能同路回去的话,也太可惜了。
钟情拿出手机:“不是同个航班,但时间差不太多。我们可以一起去机场。”
周思游瞥一眼她的航班信息,当机立断:“我在公务舱里有锁座,你升舱,坐我旁边。”
“……穷着呢。”钟情没好气,“周大小姐,不是谁都像你那么有钱的。”
“我出钱。”周思游苦兮兮地说,“好不容易同路,要是机舱里还得遥遥相望,那也太难受了。”
钟情似是失笑,思索几秒,同意说:“到时候我把钱转你。”
周思游笑得眉眼弯弯。“谢谢钟导赏脸啦。”
*
钟情说自己穷,并非调侃。
瞧见身边对机舱椅束手无策的钟导,周思游干脆和她换了座位。“我的已经调好了,你直接躺就成。”她看着钟情略显局促地坐在椅上,忽笑,“片场里万能的小钟导,居然对一张椅子束手无策。”
钟情皱了脸。“我一直坐经济舱啊。”
“不是吧……”周思游把椅子放到最平,夸张地瞪圆眼睛,“国际新星小钟导,出行这么低调的吗?”
钟情移开眼,含糊“嗯”了下。
飞机起飞,空乘端着圆盘来询问。钟情拿一杯白水,周思游却要了一个高脚杯。
紫红色清澈的酒水在杯底激起浪花,沉默地沉入杯中。随瓶口挪开,葡萄酒香气四溢,弥漫在狭小空间里。
机舱的圆窗像天窗也像世界的镜子。从几万米的高空俯视,灯火是城市的血管,灯红酒绿地蔓延。
所有色调斑斓回到身边,冗合在明净的杯里。
周思游端着酒杯,戏谑看向钟情,“半个月前,和机舱一样昏暗的车厢,钟导也是因为一杯葡萄酒,抱着我不撒手。”
钟情放下办公的平板,无奈说:“你怎么翻旧账……”
“不是翻旧账,”周思游垂下眼,“我只是觉得,酒后的钟情导演,会变得坦率许多。”
钟情微愣地擡起视线。
“……坦率?”
周思游将酒杯放在桌板,靠近:“嗯,坦率……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她声音渐渐小去,“想念就是想念。”
无视两张座椅间的阻隔,周思游半撑在钟情身边,目光灼灼,直直盯紧她失措的眼与微红的双颊。
“钟情,不论是从前还是现在,你总是冷静地清醒地把我推开,可是那天在车里,你和我说好久不见。”
她说着,声音渐低,宛若叹息。
“你说……你也很想我。”
距离无限接近,暧昧无限放大。
周思游说:“你说,让我亲一亲你。”
钟情僵得像块铁板,不答。周思游于是俯身,下巴抵在她颈窝。“钟情……”
钟情分不清拂在自己颈侧的是热气还是对方翕动的唇。
她只觉得好痒。心底有蝴蝶扇动翅膀,整个人成了飓风里漂浮的一朵云,一片叶,要悬起又落空,要燃烧又失寞。
“钟情,”周思游盯紧她烧红的耳垂,用气音说,“我想亲一亲你。”
钟情不受控制地擡手,推开她:“周思游——”
意料之内的排斥。
周思游没有更失落,只是退开身子。“抱歉。是我太过分。”
身前空出大片空间,钟情不自觉捂住前胸。
好像溺水的人终于停靠海岸,她胸膛隐约起伏,局促地呼吸新鲜空气。
十几秒后,钟情调整状态,着急地捉起周思游手腕,“我不是想推开你,”迎上对方不解的目光,钟情倏尔又有些尴尬,“我只是想说,机舱里应该,有,有监控。”
周思游:“……”
周思游:“………………”
一刹,周思游别开脸,反手捂着口鼻,低低笑出了声。
“钟情,你真是……”
“我认真的!”钟情气愤地瞪她一眼,“周思游,你现在是明星呀,能不能有点儿自觉?”
周思游忍着笑意贴近她:“什么自觉?我需要什么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