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孤雁哀鸣
看着她疑惑的样子，陈启瑞知道自己唐突了，他苦笑一声，才自嘲道：
“其实，我的情况跟你差不多。”
看着仪表堂堂的陈启瑞，黎青惊了，下意识问道：“你喜欢男人？”
陈启瑞一愣，笑着摇头：“那倒不是，而是我有一个恋人，但我父母不同意。”
陈家算是名门望族，最重门第之分，陈启瑞现在虽是自主创业，将来却是要继承自家公司的，关于他的另一半，陈启瑞父母也要求极高。
出身必须和陈家不相上下，自身条件也必须优越于常人。
偏偏，陈启瑞爱上的女孩儿出身普通，自身条件也一般，但感情就是一种奇妙的东西，爱上就是爱上了，至于为什么爱上，连当事人都说不清原因。
何况，能说的清原因的感情，怎么能算是感情。
黎青没想到陈启瑞居然“金屋藏娇”，虽然同情，但黎青没有答应的意思：
“很抱歉，我从一开始就没想过形婚，因为我也要照顾我的另一半的感受，也祝你和你女朋友的感情早日得到叔叔阿姨的支持。”
在觉察到对李云乐的感情，且跟李云乐在一起后，关于两人的未来，黎青做过无数种设想，但不论哪一种，黎青都没考虑过形婚，她只考虑过如何取得父母的谅解和支持。
后来，稍微长大一些，黎青想通了，她脑海中又做了更多奢想，想着和李云乐两个女孩子会在往后余生遇到什么样的困难，想着如何度过这些困难。
至于父母的谅解和支持对她来说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人生是她自己的，李云乐也是她自己选择，她唯一要做的就是，如何在每一天都像第一天那样爱着对方。
听到黎青的回应，陈启瑞没有生气，只是脸上笑容越显苦涩了。
他的父亲已经有意让他和黎青接触，他和女朋友的感情怕是真的得不到父母的支持了。
见他露出如此苦涩的表情，黎青眸色沉了沉，风轻云淡安慰道：
“只要你跟你女朋友能坚持到底，你父母也会接受你女朋友的，你看，我喜欢的人是女生，我家里人肯定比你父母更崩溃愤怒，我还不是一直坚持着。”
被她如此一安慰，陈启瑞一下子觉得自己跟女朋友好像真不算什么事儿了。
还有什么比辛辛苦苦养大的孩子是个同性恋，还要令父母崩溃愤怒的事呢？
尽管如此，陈启瑞还是带着礼品跟黎青一起去看了黎老太。
黎老太已经八十多岁，且癌症晚期，已经没几天日子。
看到陈启瑞跟黎青一起出现，干枯如老树皮的脸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她声音又沙哑又微小，满脸都是慈善和蔼的笑：
“青青啊，奶奶这辈子最后的心愿就是看着你结婚生子，启瑞是个不错的孩子，你们在一起一定会幸福的！”
不知是不是因为陈启瑞，黎老太的精神头看着特别好，脸色也少了几分病态。
黎青绷着脸没反应，陈启瑞没否认，言行举止都很绅士。
黎母见黎青没反应，瞪了她一眼，示意她回应黎老太。
黎老太也正瞪着浑浊的眼睛，期待的等着黎青回应自己。
黎青对黎老太实在没感情，连强装孝心都做不到，索性无视黎母的眼神，装作看不见。
见状，黎母气的走过去，在她背上狠拍了一下，擡擡下巴，让她去安抚黎老太。
黎青继续无动于衷。
感情都是互相的，黎老太重男轻女时就应该想到会有今日。
黎青自认不是热脸贴冷屁股的人，将死之人，为了让自己走的毫无遗憾，就将自己的遗愿强加在后辈身上，若不是说话太刺激会让黎母生气，黎青真控不住嘲讽黎老太的冲动。
继续无动于衷，黎青面无表情。
黎母的怒火已冲到了头顶，见黎老太今日稍微精神了点，再加上陈启瑞在场，黎母不想坏了气氛让外人看笑话，她真的想好好训黎青一顿。
见黎青对自己始终没好脸色，黎老太很伤心，眼角挤出一点眼泪，她颤声道;
“阿青，奶奶知道你不喜欢奶奶，但你在奶奶心里一直都是最重要的，奶奶其实一直最喜欢的就是你。”
黎青只觉好笑。
喜欢她，会在她小的时候，将她的零食送给几个表弟，却不让她吃一口？
喜欢她，会在她出生好几天，连衣服也没给她准备？
黎青是寒冬腊月出生的，江城的冬天阴冷潮湿，黎母生下黎青好几天，都没有干净温暖的被子，若非黎青外婆来看女儿，黎青都怀疑自己可能熬不过那个冬天。、
再后来黎青稍大些，黎父给她买玩具和零食，结果全被黎老太送给黎青的几个表弟了。
诸如此类的事情，真的数起来，黎青能讲个三天三夜。
“您这么想，那就这么想吧。”
黎青淡声说道，她都懒得称呼对方一声奶奶，哪怕这是个将死的老人。
话音落地，黎青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病房。
她的这般态度，让黎老太很伤心。
她知道自己偏心，可她现在是真的关心黎青这个外孙女，她只是想在死前看着黎青结婚，这样她也能了无遗憾的死去。
她的心思，黎青都能猜到，正是因此，黎青就越无法原谅黎老太。
为了让自己毫无遗憾的死去，对她这个从未关心过的孙女进行“道德绑架”。
站在电梯前，黎青越想越觉得黎老太恶心，素来平静的脸上都起了很明显的厌恶情绪。
烦躁的等着电梯，黎母追过来了，却不等黎青开口，她的巴掌率先摔倒了黎青脸上。
力气很大，黎青的脸一下子就被打红了，四周的人都吓了一跳。
“我让你来医院是看你奶奶的，你是不是非得把你奶奶气死才肯罢休？”
想到黎青在病房的表现，黎母气的满面怒容。
被甩了一巴掌，黎青反而从低落烦躁的情绪中冷静下来。
看向黎母，她说道：“我对她没什么感情，如果你不想看见她被我活活气死，以后就别让我来看她了。”
黎母更气，脸色更红，擡手，眼见又一巴掌将甩下来，一只大手拦下了。
是陈启瑞。
手背挡在黎母手腕上，他笑的依旧斯文绅士：
“阿姨，我们如果在这儿生气，万一让奶奶知道，她老人家肯定会伤心的，我们先去停车场吧，有什么事在车上说。”
闻言，黎母瞪了一眼黎青，走进电梯。
黎青冲陈启瑞说了声谢谢，跟着进去，陈启瑞也走进去。
地下停车场
黎母继续火冒三丈，她冷声命令黎青跟黎老太道歉。
黎青什么事都可以顺从她，唯独在黎老太这件事上，她没办法让步。
陈启瑞无奈的打圆场，结果就把黎母的注意力引到自己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