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做的
想看玉冥被在乎的女人所杀?
还真是恶趣味。
尔卿笑睨着迎面走来的黑衣人,“你不是褚熄。”
朝她走来的人脚步顿住,隔着黑色面罩,尔卿看到他眼底疑惑。
“虽然你学他模样学去了九成,但褚熄身上最令人反胃的自大没学到一丝半毫……而且,他通常自称‘本尊’,想来你喽啰上位,亦或是自卑的紧,还不习惯如此自称?”
尔卿慢条斯理抽出腰侧弟子配剑,鲜红衣袖擦拭剑刃,目光不离对面黑衣人,“你费尽心思让我以为你是褚熄,难不成……你其实是我熟悉的人,怕被我认出来?”
手中长剑猛然抖出剑花,朝眼前人面罩挑刺。
动作如电闪,那黑衣人略微愣神,慌忙旋身躲避,黑色面罩被削去一片,露出那人微白的下颌。
尔卿面上笑意消退,“看来当真是我认识的人……”
握剑的手不住收紧,美目凝着对面人双眼,“你是谁?要魔剑是什么目的?”
“我是谁……”面罩下的声音闷闷传出,那双露在外面的眸子刹那间种种情绪消退,恍若寸草不生、虚无荒野般沉沉死气。
他摊开双手,在尔卿面前展示,“我就站在你面前,你认不出我是谁吗?”
……
木屋中,桌案上的烛火灯油即将燃尽,鱼儿往里面添了些油,顺势坐在桌前望着紧闭的那扇门,嘴里嘀咕,“都这么久了,你到底能不能一个人上药啊?”
终是等不到,直接起身来到门前叩门。
“鹌鹑?你一个人上不了药吧?我进来了?”
手上稍加用力推门,那门竟是从里面闩死,这力道竟没有推开分毫。鱼儿疑惑之余再次用力,门却霎时从内部打开,怀修雨穿戴齐整站在她面前。
“你做什么?”
鱼儿下意识看向他身上伤处,手臂包扎的整齐利落,腿上的伤也是如此。
“你还挺能干的……”伤了胳膊跟腿还能自己包扎的这么漂亮。
怀修雨越过她往外走,环顾屋中,不见尔卿身影,“尔卿去寻村民了?”
鱼儿也不瞒他,点点头,“对。”
“她怎么能一个人去?这样太危险了,”怀修雨眉头紧锁,“不行,我得去找她。”
“哎……”
鱼儿伸手拉他,却只拉到一片衣角。
“腿受伤还跑那么快,哎!慢着点!我跟你一起去!”
二人冲出门外,却发现村子里的人三三两两举着火把在外,不知是巡逻,还是另有他想。
怀修雨顿住脚,望着那些人高声道,“尔卿孤身一人去救你们的亲人了,你们倒是在这儿安然享乐。”
“你胡说什么呢,”鱼儿连忙上前捂住怀修雨的嘴,“别乱说,这些村民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一石激起千层浪。
原本躲在屋中的村民纷纷走出屋外,满脸茫然的望着怀修雨。
“尔卿她……一个人去了?”
“不然呢?”怀修雨眼带冷意。
鱼儿捂着他的嘴都没能堵住他的话,心下不禁嘀咕,还真如尔卿姐所说,平日里是个鹌鹑,碰上朋友的事就会突然勇起来。
这样好像也不错。
话已出口,索性松开怀修雨,随他去。
“你们待着吧,我要去帮尔卿。”怀修雨哼声,拖着受伤的身子往尔卿离去的方向追去。
鱼儿看看怀修雨,再回头看看村民。
尔卿让她留下照看怀修雨跟村民,但现在一个在东,一个在西。纠结难耐之际,身后火光突然盛了。
村民们皆踏出门来,手持火把站出。
老村长站在最前,“我们村子虽小,人也少,但个个是有骨气的,尔卿无论是妖也好,仙也好,终归是个女子,我等断不会让女子冲在前面。”
火把光芒跳跃,照着村民常年风吹日晒的面庞。
鱼儿心下微震。原以为凡人多贪欲,跟他们妖族不同,没成想,竟也有凡人能这般忠义。
怪不得她哥哥想离开高粱山出去闯荡……
前行的队伍,由怀修雨一人,变成一行人。
身后火把闪烁,紧跟着怀修雨步伐,鱼儿落在他身后环顾四下,拨开遮掩视线的树木枝条,“确定走这边吗?我怎么记得尔卿姐走的方向是山多的那边?”
怀修雨头也不回,“是这边,我与尔卿有联络传音木,可以感应到。”
“哎小心……”
鱼儿惊呼一声,还是没来得及。
斜斜挂下的枝条生满尖刺,刚巧勾住怀修雨胳膊绷带,他未察觉仍旧前行,绷带被嗤啦一声划开。
衣袖毁坏,露出皮肉伤处,怀修雨没禁住闷哼出声。
血腥味在扩散,鱼儿急忙上前要帮他重新包扎,却被怀修雨伸手推开。
“一点小伤,无妨,赶路要紧。”
怀修雨直接撕下衣袖,将伤处草率包扎。
身后火把光芒随风摇晃,光线明明灭灭,鱼儿将那伤口瞧了个大概。
切割出来的细长一条伤痕,部分地方已经结痂,上面还凝着薄薄寒霜。
耳畔猛然间想起玉冥说的话,他伤了盗剑贼左臂。
怀修雨方才包扎的,正是左臂。
一股寒意如毒蛇顺着脊背爬上,鱼儿浑身僵硬,脸上多余表情都挤不出,直至身后人出声提醒,她方才回神。
“鱼儿姑娘,愣着作甚?快跟上啊。”
鱼儿立在原地没动,身后人看怀修雨要走远了,绕开她往前走,却被她擡手拦下。
“等等!”她凝着前方人影,一手顺势摸上绕着腰身的长鞭。
怀修雨顿住脚步回头,见鱼儿跟村民已经离他十几米远,眼底一闪而过暗色,快到令人感觉是一场幻觉。
“怎么了鱼儿?尔卿孤身一人去魔族老巢,现在危险的很,我们得抓紧时间。”
“你手臂上的伤,怎么回事?”
怀修雨唇角扯开淡笑,“被魔族所伤,还能怎么回事?你不是知道吗?”
“被魔族所伤,还是被半魔玉冥所伤?!”鱼儿拧眉盯着他,“那伤口上的冰晶,是傲霜剑所为吧?”
怀修雨还在笑着,片刻后,他仰头望着漆黑的天无奈叹息一声,“你不能看破的再迟一些吗?好好的计划都被你给打乱了……”
他稍歪着脑袋,那双眼瞳突生妖冶血色,在黑夜中犹如嗜血恶鬼凝着众人。
“本来不想对你下手的,毕竟是余乐安的妹妹,现在被你发现了,那便留你不得了……”
他右手虚空一握,掌心当下多了一把长剑。通体漆黑,剑柄与剑身遍是斑驳痕迹,似是还未锻造完成,就被泼了一盆冰水,定型在这丑陋面目。
“是你盗了剑?!”鱼儿不敢相信自己眼下看到的。
那把魔剑周身缠着浓郁黑色雾气,相距十几米,鱼儿几乎被那魔气熏染的作呕。
“姑、姑娘,他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他不是尔卿的朋友吗?怎么会……”
“从前的他是,现在……”看着对面怀修雨释放出的杀气,鱼儿神情肃然,“不是。”
怀修雨闻言忽而笑出声来,“对,不是,我能是什么人的朋友?我连什么人都不是……”
手中魔剑嗡鸣一声,他双瞳血红之光再次旺盛,薄唇动,发出的却是另外一个声音,低沉、诡异、幽暗,仿佛从地狱爬出的恶鬼,只是声音就令人不寒而栗。
“不要废话浪费时间,锻剑只差最后一步就完成了,速战速决……”
怀修雨身形腾空而起,单手朝鱼儿身后村民隔空一握,魔气喷涌而出,如同丝线将村民接连提起。
“你休想!”
鱼儿手中水波长鞭挥舞,将魔气拦腰斩断,张开双臂护在寸免面前,“尔卿姐让我护着你跟村民,你不值得护,但这些村民值当,有我在,你休想对他们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