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夕(2)
几道目光一齐望来,江聿微弱道:“我……我带瓜果?”
陆谦尧挠了挠头,对此不解:“你带瓜果做什么?”
得意忘形地挺起胸,江聿龇牙一笑:“瓜可以扭,也可以吃啊!”
与薛弈舟闲扯了多时,商讨着明晚的饮酒事宜,二人势均力敌,不相上下,陆宛衣唇干口燥,饮了饮茶,欲继续谈论。
未曾想这薛公子看着斯斯文文,却有着一颗奔放的心,她有些欣赏地竖起大拇指,忽见一道俏丽之影闯进了钱庄。
上下左右将她仔细地打量了一遍又一遍,云暮摇忧心忡忡,心觉自己有千言万语却道不出口。
“听说郡主未伤及要害真是太好了!”解颜一笑,云暮摇仍似心有余悸,“郡主昨日被殿下所伤,可有何后遗之症?”
她坚强不屈地站立了起,捂着纤腰尴尬回笑:“还好,就是痛了一点。”
听言至此,剑眉骤然紧蹙了起,陆谦尧陷入沉思,随后小心翼翼道:“方才阿姐还说是被野猪撞了,阿姐怎能……怎能将殿下说成是野猪呢?”
陆宛衣:?
这理解当真是……堪称满分。
可……可这是重点吗!好像是的……
“殿下太糊涂,我已是责骂过殿下了,必定是那些探寻情报之人有误,绑我的焉能是郡主,”云暮摇毫不在意这野猪之称,义正辞严地站于她一侧,让其放一百个心,“就算是郡主和商临哥哥绑的我,我也是心甘情愿。”
唇角轻扯而起,她若为迟疑:“是……是吗?”
见那“罪魁祸首”跌撞地跟了来,云暮摇悄声附耳道:“野猪来了。”
“郡主!本王罪孽深重、罪恶滔天、罪该万死!”程远萧快步冲进大堂,不顾身份尊贵,认错般跪拜而下,“求郡主和云姑娘饶恕本王一次!”
堂内霎时安静,周围之人倒吸凉气,唯有那二道姝色淡定非常。
云暮摇撇嘴侧过头,怨念就此横生:“殿下竟然想刺杀郡主,幸好郡主命未休,若是郡主就此……就此离去,我此生绝不谅解!”
“冤枉啊!”欲哭无泪般喊着,程远萧有苦难言,“昨夜刺伤郡主并非本王之意,本王也不想伤害先生,可郡主是自己撞上来的!”
宛若不死心,程远萧直勾勾地望向那抹无辜被伤的明艳:“郡主,你要为本王作证啊!”
想起那青龙所言,眼前这二人最终如胶似漆、喜结良缘,她不禁心急如焚,要是为了她决裂,造成这世界难以复原,她不就被自己害惨了。
“是我自己不小心……”陆宛衣忍痛转了转腰身,明眸含笑,让这丫头千万不要管她,“你就当一切未曾发生,快和殿下和好!”
心头狐疑不决,云暮摇似信非信道:“当真如此?”
见其有些不信,她故作认真地叙述起昨日的起因经过:“昨夜殿下在先生院中舞剑,我恰巧路过,对此感到好奇……”
“一不留神就被刺到了。”
陆谦尧似在脑海中浮现了画面,不加掩饰地露出鄙夷之色:“殿下与先生之间……也不寻常,之前外界就传着,薛公子与先生之间有难以言表的交情……”
“阿姐,你可别被先生骗了。”
停止了自虐,处之泰然般坐下,她顺口而问:“他能骗我什么?”
“骗你钱财呀,”神秘兮兮地眯起了眼,陆谦尧担忧地与她说起近来之日的见闻,“他故作假意与你亲近,实则有龙阳之好,为的仅是骗取你的钱财。这种手段,最近采花界可盛行了。”
眼前闪过一幅幅与那清冷身影缠绵纠合的画面,陆宛衣佯装淡定:“是……是吗?”
身前赎罪的男子跪地不起,云暮摇褪去了满身怒意,喜悦爬上了眉梢:“既然是误会,那我与殿下一同回宫吧!”
“好嘞!”瞧着轻灵身姿欢奔出了钱庄,程远萧连忙起身,欢欣雀跃地追随离去,“云丫头果真直爽,从不扭捏!”
这二人变脸也太快了吧……
陆宛衣看愣了,眼见着二人手挽手地远去,在街巷中渐行渐远,她郁闷了好一阵子,擡手再捂了捂被刺伤的腰。
可她饮酒归饮酒,心底还是有些焦虑,毕竟谋逆是重逆无道之事,稍有差池,就会满盘皆输。
回想起此前与那人相处的点滴,倘若他有何不测,她还真是无从舍得。
他可是她平日里最为得力的手下,事无巨细,好似除了这谋反篡位一事,从未对她有过违逆,怎么说她也要多关心他一些。
心神不定地回了阁馆,她随之张罗起了需备的酒坛与酒盏,在阁顶架起了一张小木桌,以防有夜雨,甚至还搭起了雨篷。
她心绪放空了整整一日,不再过多作想,将自己关在雅间内闷头大睡了起来。
直至约定之时到来,她坐于阁馆顶檐上,潇洒地一靠桌沿,听着旁侧步履声响起,身旁便多了一位清秀温文的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