疤脸叔听完这话……
额头上青筋突突直跳,粗糙的手掌反复摩挲着腰间的枪柄,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小日子这次怕是铁了心要下死手。三儿,你马上去安排暗桩,让他们把姑爷要经过的三条街上,全布上眼线——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让那些盯梢的人机灵点……”
他突然掀开衣角,露出别在皮带上的勃朗宁,枪身还带着体温:“晚上,我带人在姑爷房间隔壁打个地铺。你去把姑爷住的房间的窗户外,找几个兄弟,扮成乞丐在外头溜达,听到什么动静直接开枪。”
疤脸叔边想,边说道:“告诉厨房最近只吃自己去买的菜,井水里也要放上活鱼养着,防止人下毒。要是有人敢翻客栈的墙,不管是谁,先打断腿再问话!”
他眼里闪过一丝狠厉,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从怀里掏出块怀表塞进小三儿手里:“另外看好时间,姑爷岗哨的口令三小时一换。”
小三儿攥紧怀表,喉间溢出阴鸷的笑:“叔,都听您的。”他压低声音,瞳孔里翻涌着嗜血的光,“对了,叔……我审的那个小日子还在客厅的椅子上绑着,要不要……”尾音拖得极长,右手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短刃。
疤脸叔沉眸瞥了眼夜色,想了想说道:“留着口气,说不定还有用。不过……”
他忽然凑近小三儿耳边低语两句,后者先是一愣,随即露出恍然大悟的狞笑:“明白!保证让他下半辈子当好太监。”
说罢,利落地转身,脚步在青石板上的声音渐远,惊起墙角蛰伏的野猫。
疤脸叔望着小三儿渐行渐远的背影,直到那抹身影拐过月洞门消失不见,才微微眯起眼睛。
头也不回地对着身后手下沉声说道:“房里的那个小日子,给我往死里审。逼他把那两个发报员的底细全吐出来。”
待手下领命而去,
疤脸叔拖着沉重的步子,一屁股坐在湿漉漉的青石板台阶上。
他摸出别在腰间的旱烟袋,
就着怀里的火折子点燃,
腾起的烟雾裹住他满是沧桑的面庞。
火光明明灭灭间,他紧锁的眉头几乎能夹死苍蝇,指间的烟杆随着颤抖的手腕轻轻晃动,烟灰簌簌落在泛潮的衣襟上。
此刻,唯有“吧嗒吧嗒”的抽烟声,在寂静的院子里回荡,诉说着暴风雨来临前的压抑与焦灼。
疤脸叔狠狠将烟杆在石阶上磕出刺耳声响,火星迸溅到青砖缝隙里。
他霍然起身,用靴碾灭余烬,转头对着如影随形的护卫冷笑:“去把秦半城,那个老狐狸给我带来。记得找几条带倒刺的麻绳,扒光了吊在后院歪脖子树上——就吊在那片死水潭上头,让河口的吸血蚂蟥好好叮叮他这身老皮!”
约莫十多分钟,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几个护卫架着个咒咒骂骂的老头,踉踉跄跄地拖到院子中央。
那人正是秦半城,此刻,在河口闷热的天气下,他却全身在瑟瑟发抖,眼神里却仍透着几分倔强。
“你们是谁,该说的我全说了,快放开我,不然明早有你们这帮人的好看!”秦半城强撑着怒吼,声音却因颤抖而破音。
疤脸叔慢悠悠地走近,弯腰拾起地上的旱烟杆,挑起秦半城的下巴:“把他吊起来!”
随着一声令下,秦半城被粗暴地绑上歪脖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