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1 / 2)

重逢

“少将军说,一定要少夫人您回信。”

寒声不绝里,北风叩门禀话。

墨香萦落鼻尖,乔时怜抱着满堆信纸,本欲让北风稍等她砚墨回信,转念忆及近日的相思之苦,她刻意不满着话:“不回,谁让他这么久才给我送一次信。”

她只是觉着,若苏涿光得了回信,便不再似今日这样送信了怎么办?她如今唯一的寄托,便是这堆叠的信与木箱里的众锦盒。

近来她从季琛与昭月之事上,体会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譬如,像季琛这样越是回避昭月的感情,昭月越是会主动。

果不其然,此话捎到西北后,乔时怜很快就收到了苏涿光第二次来信。

今此之举,她非是有意吊着苏涿光,只是想要远在千里之外的他,能够多给她一些回音罢了。

如今她为储妃选拔大典前稳住局势,避开秦朔而闭门不出,委实没有什么可聊以慰藉。日夜想着,盼着,她也心神俱疲。

如此不厌其烦互通信件,维续到了草木蔓发,春山可望时。

直至苏涿光久未回信。

是日,天色晦暗,沉沉欲雨。

“少夫人!”

只听匆促步子踏过庭院,西风心切的呼声传来。

脚步声渐近,屋内的乔时怜蓦地一阵心悸,莫名慌乱起来。明明她尚未从西风处得知是为何事,但她已是预料到了什么,不详的预感乍然生起,越来越烈,不安如阴云般霎时笼住心尖。

近日,她已因久未得苏涿光传信而噩梦频频。

乔时怜扶着椅背,强作镇静地起身看向西风,“发生了何事?”

西风面目悲戚,少有的结舌难语,“西北出事了…少将军,少将军他……”

耳边似有轰鸣声,乔时怜灵台陷入空白。

她只听自己出自本能地翕合着唇,木讷地问言:“他怎么了?”

西风咬紧牙,垂首禀道:“西北前线遇着沙暴天,敌国趁危偷袭,损伤惨重,少将军力挽狂澜守住了城池…”

乔时怜一步一顿走至西风跟前,望着默声流泪的西风,不甘心地问:“他呢,活着吗?”

西风瘪着唇:“少将军重伤昏迷,至今未醒,性命垂危……”

西风仍在断断续续说着什么,而乔时怜已是听不到其所言了。

重伤,昏迷,性命垂危。

这几个字眼反复飘荡在她眼前。

他说好的不会有事,会平安回来的呢?

他又骗她。他怎么又敢骗她!

须臾间,眸中清泪滑落,沾湿面容。

乔时怜陡然跪下身,瘫软在地面。她只觉呼吸滞涩,窒息得犹如溺身水中,四面的水尽数涌入口鼻,挤压着她的肺腑,摧折着她的感官,难受得快死了。

“少夫人!你怎么样?”

西风急唤着,扶住失了力气的乔时怜,但见她霎白着面,脸无血色,微蜷着身捂着心口,痛苦异然。

良久,乔时怜缓过气,她强颜绷着面,摇摇头以示无恙,嗓音虚浮无力:“西风,若从京城快马加鞭至西北军营,需多久?”

西风会意:“若不歇息,择良驹而行,最快也需七日。”

七日,对于危在旦夕的他,兴许待她赶至西北军营,只能见到…

“备马,去西北!”

乔时怜强行抑制住那个念头,侧过头望向长天,眼神孤绝,“…哪怕是死,我也要把他带回京城。”

马蹄声声急促,一路风沙驰去,迎面春寒仍有料峭。

彼时乔时怜留下书信一封于苏铮,言明此去决心,随后便带着三暗卫离开将军府,往西北而去。

越向西北,天越寒劣。

今时京城已是南楼雪尽,满庭春盛,这一路却是风霜加身,雪路难行。故西风原本预估的七日可至,乔时怜用了十日才抵西北祁城。

这十日昏天黑地,艰难赶路,乔时怜每日言语寥寥,不曾言及苦,亦不曾提及累。

事关苏涿光,三暗卫知乔时怜心切,不敢多加劝言,但那般弱柳扶风,细弱盈盈之身,经由如此折腾,三暗卫忧心不已。

他们知乔时怜出身名门,从小养得金贵,苏涿光知她喜欢纵马,也曾郑重吩咐过他们,一日不得让少夫人策马时长超过一个时辰。

今此何止一个时辰?这般夙夜不歇地赶路,哪怕是他们自己也有些吃不消。

直至西风发觉,乔时怜大腿早被磨得皮开肉绽,她却用绷带随意缠了缠,一声不吭地继续赶路。而再见乔时怜所着的袄衣,从前极为合身,此番在她身上,明显大了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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