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斯年的场合——无差别攻击
频繁的鼓点震动着耳膜,嘶哑的嗓音吼唱着密集的歌词,几句之后,音色变了,下一个音色更加清亮,哼着起伏不定的和音,间歇有点儿短,不消一秒,上一个嘶哑的声线又回到了耳朵......
“帮帮帮!”熟悉的三声鼓槌敲击过后,清亮的音色骤然拔高,歌曲也进入了高潮.....一直扭头靠在车窗边的曲斯年忍无可忍,转过头来,瞪了一眼一直望着他的白昭,声音却恭敬道:“司机大叔,你换首歌吧。”
司机大叔憨笑着没说话,只是透过后视镜查看白昭的脸色,白昭没说话,他也没敢动手换。
这一幕被曲斯年看在眼里,气得他恨不得立马跳车,他很少这么情绪失控,只不过他又一次被白昭欺骗了,现在坐在车上,还是堵车的车上,心情更是甚于外面的车况,烦得不行。
“换吧。”白昭突然开口,司机大叔才动手切了歌,下一首倒是普通的流行歌曲,曲斯年听着耳熟,但也没有多想,继续扭过头闭着眼睛假寐。
车子开得很平稳,转了个弯后,阳光从窗外照进来,打在曲斯年闭着眼睛的脸上,他睁开眼睛,高铁站最上层的标志性波浪形白色顶面进入视线,随着车距的拉近,整个站点的面貌一点点清晰。
不知道开了多久了,曲斯年拿出手机,发现小助理已经给他发了好几个消息,他背对着白昭回了两个,一个问他到哪了,另一个告诉他在D口等他。他收了手机,问司机:“大叔,能开到D口吗?”
大叔这次没再征询白昭的意见,热情地回道:“可以的,我从这边开过去刚好顺路。”
曲斯年笑着说谢谢,然后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他身上背了一个双肩包,另外一个行李箱放在后面。
把手机收进外衣口袋,他又把口罩掏出来带上,墨镜戴上,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完全无视旁边那人的目光。
直到车子停在D口,曲斯年把手放在门把手上,没有解锁声,他便握着把手转过头来主动与白昭说话:“能开门吧,我赶时间。”
白昭今天穿着一身正装,严肃刻板得仿佛赶着去参加什么宴会,然而他只是送曲斯年来高铁站,与上次两人最后一次约一样,只不过这次白昭连约都不约了。
曲斯年是真的有点不太懂白昭到底想要些什么,他表示过的真心他似乎并不稀罕,要断了这人又上赶着,一副害怕两人真的断了的模样,然而他又给不了他需要的答案。
这算得上是习惯吗?可是那么多年的习惯他都能戒掉,也没见白昭去死缠烂打他的前任啊?
曲斯年想不通也不想了,干脆避开算了,反正他也不算彻头彻尾的恋爱脑,不谈恋爱不会死,他还有他喜爱的事业。
双肩膀早已经挂在肩膀上,曲斯年又重复了一遍同样的问题,这一次还加了白医生的称谓,把白昭喊得眸光浮动了一下,然后把曲斯年落在座椅上,两人中间的那一袋子药塞到他的身上,劝说着:“药拿着,不要不在意自己的身体。”
曲斯年本来还好好的,听他这么说又被唤起被他欺骗上车的那句话,顿时脸色冷下来,冷冰冰道:“我不是你的病人,不用用这种对待患者的语气和我说话。”
要不是白昭那句不说废话的说辞,曲斯年还想不到,白昭过去对他的关切好像都如同今日这般,什么不吃早餐对胃不好,不要熬夜,伤肝,以及更加羞耻的时候,白昭甚至会非常严肃地对他科普润滑剂的成分好坏......
当初这些关心多么令他误会,现在就令他多么咋舌。
大概白昭需要的关系是愿意听他科普医学常识的对象,不,是潜在的病患。
难道他的前任是受不了他这样才和他分手的?
意识到自己越想越离谱了,曲斯年及时打住了自己的念头,随意地接过那袋子药,用完好的那只手拉开背包拉链,塞进去又拉好,再擡头询问:“好了,现在我能下车了吧?”
白昭伸手过来,曲斯年把手缩回去,但是车厢就这么大,仍然被白昭得逞,白昭轻轻握住他那只他亲手缠上绷带的手,语重心长地再次嘱咐:“好好照顾自己,车锁解开吧,你帮他把行李箱拿出来送他进去。”
司机师傅应了一声,解锁下车去开后备箱去了,车里只有两人,曲斯年要走,白昭不放,咫尺之间,白昭凑近碰了碰他的额头,曲斯年暗红色的头发在阳光下更加鲜艳了,不同于昨天晚上的不明显。白昭按住他的后脑勺,轻声说:“别不开心,我就在家里等你。”
曲斯年哼笑着:“我有什么不开心的,我说话算话,上次是最后一次了,希望你也能做到尊重我。”
白昭松开他,眉头深深皱着,他今天没有戴眼镜,能直观看进他的瞳孔,是藏不住的悲伤。
曲斯年别开头,说:“我说的都是认真的,你知道我想听什么,如果你没办法说,那就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大家都别浪费彼此的时间,早点找到适合自己的人。”
说完,曲斯年背包,开车门走人,从司机大叔那里接过行李箱,与他交谈了两句,往入口处往这边走过来的一个男孩子的身影一指,直到那男孩走近了,拉走曲斯年手里的行李箱,司机大叔才转身回到车上,发动车子时,与白昭报告了情况。
白昭目送曲斯年进站,直到看不见了,才转过头说:“我平时不在这边,他的动向你多注意一点,平时他有什么行程你就接送他,海悦湾的那套房子,他想去住的话就载他去。”
司机点头道是,开着车子离开高铁站。
另一边,曲斯年确认看不见外面的车了,就从小助理那把自己的行李拉了回来。
“年哥,行李我来就行!”
曲斯年走过去,俯视着身边的男孩,说:“你觉得我比你更弱?”
看着比自己高大半个头的曲斯年,小助理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沫,说:“不是不是,是你手受伤了。”
“这个?”曲斯年举到眼前看了两眼,“小事,没伤筋动骨,皮外伤而已。”
小助理哦哦两声,不再纠结,亦步亦趋跟着曲斯年检票安检,上了车厢入了座,仍有些惴惴不安。
小助理姓陈,单名一个安,做助理也有两年了,大学毕业之后他就阴差阳错入了这一行,也跟过一些同公司的艺人,只不过大家都是刚刚进入行业不久的,所以都比较好相处。在曲斯年他们乐队之前,他短暂接替过一个公司力捧的男演员的助理,见识到了一些从前从没见识到的场面,只不过这段经历虽然让他学习了很多,但也让他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由是,被前一位男明星当面踢走,他就开始对待自己的艺人保持着小心翼翼的态度与安全的距离,至于一些琐事,则是能上就上。
今天与曲斯年第一次单独出行,他更紧张了,落座之后,在旁边偷偷看他,怕他突然对自己发难。
曲斯年带着墨镜,坐在靠窗的位置,公司订的位置不错,至少前排没有人,能够安静地休息一下,然而身边的目光实在是有些无法忽视,他便摘了眼睛,直勾勾看过去。
陈安被吓了一跳,瑟缩了一下,掩耳盗铃收回目光开始按手机。
“你想说什么直接说。”曲斯年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陈安猛地摇头,说:“真的没有,我,我看行程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