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1 / 2)

第八十一章

“他自称是大桓使臣,姓陶,名修文,”信使道,“他还拿出一方小印供将军辨认,还写得一手花押,称可与吏部花押比对。将军将人带到朔方,朔方的黄郡夫人一望便说就是陶郎。裴将军辨认不出,便命小的将几人都送回长安来。”

殿内霎时静极了。

良久无人回应,信使不由用余光斜觑上首,只看到几个端坐的模糊人影,仿佛随着此时的氛围一道凝固了,只有博山炉缓缓浮出轻浅的烟气。

太后率先反应过来:“宣他进来。”

信使蹑着步子离去,空旷的大殿内一时沉寂下来。

门下侍中庞栋臣率先问:“陶修文?这名字倒是耳熟。”

舒宜代为介绍:“是朔方前郡守,去岁殉城,尸骨无存的那位。”

“去岁朔方失陷不久,就有一支自称是大桓使臣的小队出现在西域诸国,因漠北突厥封锁,消息一直不通。今岁裴将军出师西域,才闻得此事,几番核实之下,在大月氏找到了这支使队。为首之人自称是朔方前郡守陶修文,从突厥人营地逃脱后,经楼兰、龟兹、大小月氏,一路走到大宛,周旋于西域诸国之间,又在听到大桓的消息后往回走。‘陶修文’说,他在西域诸国探得不少消息,想游说他们南下援助大桓,共抗突厥。”

庞栋臣神色一动,再观左右同僚,同样是脸色各异。

西域地理位置重要,牵一发而动全身。大桓与西域的关系,也一向微妙。

突厥常年占据漠北,以至大桓与西域诸国音讯不通,虽两边都饱受突厥侵扰,却难以结成同盟。大家语言殊异、风俗不同,信任本就薄弱,更兼西域诸国彼此之间也常兵戈相见,争斗激烈时,国王换得跟走马灯似的,一个月能换仨。

没有长期稳定的政/局,就没法彻底解决问题。

但若要彻底让大桓边境安宁,除却突厥,西域问题也必须解决

因此,此时出现在西域的“大桓使臣”,就显得尤为微妙了。

如今又没什么指纹技术,万一是敌国奸细假扮,堪称未来一个巨大漏洞,事关重大,不可不查。

圣人,太后,和几位高官齐聚,正是为了此事。

好在裴明彦做事条理清楚,直接将这队大桓使臣护送回朔方,又命人快马加鞭送到长安。

不一会,就有一人跟着小黄门出现在殿门处。

舒宜一看他那张脸,脱口道:“是你!”

那张熟悉的脸,不是陶修文,又是何人?只是陶修文离开长安时,还是个白面书生,一笑俩酒窝,去酒肆茶楼,老板娘能多饶五文钱。如今满面风霜尘土,表情也沉稳不少,似乎被漠北黄沙磨砺过一道,脱胎换骨了。

陶修文先拜圣人和太后,又对舒宜和福隆长公主端正一揖:“久别重逢,修文拜见国夫人、公主。”

福隆长公主抚着胸口:“竟真是你?”

陶修文年纪轻轻便殉城于朔方,一直是福隆长公主和她心中隐痛。如今得见故人。两人自然欣喜。

尚书令袁执绶清咳一声,命陶修文将一路经历细细道来。

陶修文果然沉稳不少,有条不紊道:“突厥围困朔方时,一日轰开半个城门,我领兵下去迎敌被俘……”

庞栋臣问:“你为一地郡守,为何亲下城门?”

陶修文顿了一顿,苦笑道:“当时大半兵力都被诱走,不在城内,加上已围困一月有余,城内无人,我从开始便亲上城墙,鼓舞士气。”

当时的朔方,实在是山穷水尽,可怜陶修文一介书生,赶鸭子上架成了守将。

最了解朔方情况的闻岱一点头,承认了他的解释。

陶修文接着说:“突厥人觉得我从长安来,定然知道不少情报,便没杀我,而是俘虏了我,想让我开口,当时一道被俘的兵士也都关在突厥营地中。我撑了大半个月都没开口,又被带着换了个营地。新的营地缺人手,叫俘虏都去当放羊的奴隶,管控也送了些。后来两支突厥军队会合,争抢战利品,贼兵军纪涣散,我趁夜放了把火,带了几个人跑了。”

难怪。

如今想来,突厥人若是杀死大桓的郡守,定会枭首曝尸,大大宣传一番,当初说丧于乱军之中,可能就在混乱的突厥营地逃脱或失踪了,突厥人自己都算不清这一笔烂账,干脆含糊其辞。

“我在朔方时,仔细研究过漠北地图,好在能识得方向。但朔方已失陷,南下之路被敌骑封锁,只得往西域去,最近的一站就是楼兰。我带人逃到楼兰,假称是大桓使臣,奉密旨而来,楼兰慑于突厥之威,却也不敢得罪大桓,留我数日,便秘密送我走了。我趁势一路西行,想着能了解西域各国内部情况,游说各国发兵相援,再找个好时机南下回朝。可惜漠北音讯不通,我在大宛得知朔方收复的消息时,已是半年之后,当时我便动身返程,数月前在大月氏得见裴将军,能重回大桓,感沐天恩,欣喜不已!”

话至此,殿中人已信了七八分。袁执绶微捋长须,请示过太后,便道:“可还有见证人,也一并宣上来。”

见证人就是随陶修文一路奔波的几个小兵,还有黄盈。

按说黄盈如今代管一郡,不该轻动,但她与陶修文曾有婚约,是最了解,也最能识别陶修文真假的人,便暂将朔方托给别人管,随着一道来了长安。

为防串供,几人一路被礼敬着来长安,却是分开住宿,行路也不坐一辆马车,因此一路都没说过话。

太后微微点头,道:“裴卿办事仔细。”

几个小兵如竹筒倒豆子,和陶修文的话皆能合上。

黄盈进来,在小兵们身后站了,却先不着急说话,看了一眼陶修文,眼眶便红了。

陶修文方才在圣人和一干重臣面前,都是一脸持重,待到黄盈进来,又似个腼腆书生了,两个耳朵噌地红了,也不敢正眼去看,待偷眼看到黄盈举袖拭泪,一下变得手足无措,也不顾还在御前,期期艾艾道:“你……可别哭啊。”

好几道目光一齐投过来,陶修文耳朵红得能滴血,如果他是个蒸汽机,这会头顶该冒烟了。

太后忍俊不禁,放缓了语气:“你说。”

黄盈吸了口气,条理倒清晰,声音清脆,从头一一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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