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诺
池睿他们和路涛开始了断断续续的接触。
路涛快小升初考试了，不再频繁回家，自己作主在学校旁边租了个小房间。林昼隔半个月会去看一次他，不打扰他复习，只是陪路涛回家，一起吃顿饭。
池睿和路涛的聊天还要更多些。有时候是互相同步林昼走到了哪儿，有时候是池睿传一些宁市的试卷过来，路涛把做好的试卷传回去，两个人一起估分。
路涛发现池睿挑题是很有策略的，有些他觉得路涛已经熟练的科目或考题就不会重复塞过来，有些卷子明显掺杂了难度递增的竞赛题，充当挑战路上的调味剂。
池睿收到过路涛寄过来的特产，其中还有路涛自己做的下饭酱。池睿本来怕林昼吃不得辣，收在自己办公室的冰箱里。正好林昼过来找他，两个人尝过一次后才发现路涛控制过辣度，是偶尔能让林昼解解馋的程度。
林昼得意：“我忽然觉得自己眼光真好。”
路涛正经考试的那天他俩反倒没去打扰他，怕让路涛分心。林昼早上打电话把路涛准时叫醒，下午偷偷和池睿出发，准备在路涛考完试的晚上给他个惊喜。不巧的是，他们到了地方才从老师那里知道路涛刚出考场就被人接走了，好像是要跟他亲人去火车站。
林昼给路涛发了条短信确认情况，没说自己来了，只问他考完有什么计划，要不要去宁市玩。路涛回复说他和妈妈在一起，情况有点复杂，晚点会解释。
林昼不安地踏上了返程路，第二天早上才看到路涛发过来的消息，他说这两天住在广市妈妈和叔叔的家，正巧他妈妈要去做产检，他去陪着照顾一下。
林昼猜路涛应该被自己母亲瞒了很久，担心地问：你感觉还好吗？
路涛可能在忙，没有回。又过了一天，林昼看到路涛深夜撤回了一条消息，不知道内容是什么。
这种未知感加重了林昼的焦虑，他汤喝到一半，勺子还含在嘴里就开始走神。池睿敲敲桌子叫醒他，把手机递了过来。
林昼看见了两张机票，眼睛一亮：“你是说我们……”
池睿淡定地开玩笑：“嗯，抢孩子去。”
于是路涛在陌生的城市听见了熟悉的语音。
他本来在空调屋里被冷风吹得不自在，也许还有一些被隔在亲人幸福之外的不自在，从耳机里听到林昼的声音就下意识站了起来。妈妈问他要去哪儿，路涛说：去见一个朋友。
他走到楼下，在逼仄的巷口看见了正和池睿说话的林昼，林昼也看见了他，朝他晃晃手里的花。
林昼没带他去远的地方，找了家附近的奶茶店坐下：“来得匆忙所以路上只买了这个。对了，差点忘记说，毕业快乐呀小涛！”
路涛愣愣地接过他递过来的一束姜花，花很香，带着时令的活力。
而林昼在和池睿讨价还价喝什么。林昼要喝在宁市没见过的奶茶，池睿说可以，但不要茶底，不然林昼晚上又翻来覆去睡不着。
“没有茶叫什么奶茶嘛！”林昼和他理论。
“或者你预支一下晚上的牛奶冰。”
“……老板我要杨枝甘露，常温。”
路涛觉得疑惑，林昼和池睿的很多对话也是无意义的，却不会像半小时前看着妈妈的新家庭那样尴尬。或许是因为他们从来不要求自己参与吧。
又或者是他习惯了吗？
他们随意聊了一会，直到路涛妈妈的男朋友打电话过来，路涛匆匆回去了。
晚上的时候池睿和林昼吃完牛肉火锅，两个人沿着商业街朝酒店走。池睿忽然拉着林昼说，今天本来是路涛答应的回复日期。
“我们可能就要知道最终结果了。”池睿好像比林昼还紧张，“不管他最后做了什么决定都别责怪自己，你已经很努力了，记住了吗？”
林昼手上还抓着打包好的零食，凑过去抱了抱他：“嗯，你也别责怪自己。”
他们互相给对方打气，可惜直到零点都没收到路涛的消息。林昼有些失落，靠在池睿怀里久久不说话。
但当池睿打算哄哄他的时候，他忽然低声说：“明天想吃猪脚饭，陪我去吃好不好。”他主动给了池睿一个安慰自己的方式，省心得让池睿心疼。
路涛是两天后联系林昼的，那时池睿已经先回宁市处理公司的事了。
林昼自己去接了路涛，两个人在KFC里相对坐着，一时都有些忐忑。
林昼怕他尴尬，主动给路涛开脱说：“没关系的，可能就是……差点缘份吧，也很正常的。你能快乐就好。”他补充道，“反正你要是担心后爸不好相处的话，我可以去陪你相看一下。别的不敢打包票，我见过这么多人，帮你过下眼还是没问题的……”
路涛没听懂林昼的话：“我见过他的，这两天我住在他家。”随后小朋友严肃地补充说，“虽然他和我妈妈领了证，但他不会是我的爸爸。”
林昼：？
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这句话，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你、你改主意了，愿意和我们走？”
路涛愣愣地看着林昼：“我好像没有说过不愿意。”
林昼没反应过来，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你其实没有想拒绝我们？”
路涛：？
——原来是路涛的手机不太灵光，定好的闹钟显示错乱。他还以为今天要给他们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