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山
漫莹也是个有出息的,四个月后,她肚子也稳了,压力都到了孙立言那边,她快生了,生出来是个儿子还是女儿,长子还是长女,基本就是她往后人生的饭票了。
锦书交出来的钱财,账簿,陆庸妍照着锦书的话,给姨娘们分东西,锦书当时说,先太子妃在的时候,就是这样,那就这样分。
先太子妃拿多少月例,她就要拿多少月例,一个子也不能少。规矩,拿规矩压她,那大家都按规矩做。她是小门小户的,没什么钱,大姑奶奶在家住了快一年,三姑奶奶也没走,那就都花自己的钱,她这没有养姑奶奶们的先例。
锦书还跟着孟君诚,但孟君诚没功夫理她了,孙姨娘随时要生,每晚孟君诚都在孙姨娘那里,跟他是大夫一样。
漫莹肚子还没大起来,偶尔也去正房坐坐,说说话,说:“姨娘这几天肚子老不舒服,侯爷给她买了天香楼的奶酥,她也是没吃就吐了。”
要么就是,“我今日也有胎动,夫人要不要摸摸看。”摸你妹摸,这是你和孟君诚生的,又不是我和你生的,让孟君诚摸去。
老太君今晚死活张不开眼,睡又睡不着,想叫人拿本佛经念,又觉得吵,最后迷迷糊糊快睡着的时候,云朵进来说:“孙姨娘生了,是个男孩。”
“男孩?”孟君诚果然命里是有庶子的,没了之前的孟启松,现在终于有了自己的骨血,当父亲了。
荷生长吁短叹,莲之一言不发,陆庸妍觉得自己是孟家的功臣,她还是旺夫,她起码让孟家有儿子了啊,虽然不是她生的。
孟君诚高兴得坐立难安,差点就想回书房给这儿子请封世子了。秋风一卷,小子百日宴上,孙姨娘抱着孩子出来见客,宾客都议论纷纷,怎么不见孟侯那个穿粉红衣衫的侯夫人。
漫莹也快生了,家里来了信,找她要钱,说哥哥娶媳妇,新媳妇要打金饰,起码四件套,问她拿点钱。还有家里的房子需要修缮一下,也希望漫莹能回家看看。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漫莹这胎不管是男是女,也该起来了,毕竟孟君诚就一个儿子呢,远远不够。
漫莹生产之前,北方的庄子来报灾,说今年大灾,希望主家仁慈,侯夫人宽厚,免他们三年的税赋。
孟君诚懒得理,让陆庸妍去处理,陆庸妍越长越不温柔,越来越不讨孟君诚的喜欢,所有女性的美好品质都在她这没有,她甚至学会了喝酒,成天醉醺醺的,要么就是看账本,拉算盘,她这么喜欢这些金银俗物,不如就去处理好了。
“是。”陆庸妍不置可否。
荷生帮着打点行李,说:“快过年了,不如我们年后再去?”今年的生日,又这么无声无息地过了,这侯府没人在乎侯夫人几岁了,只有姜氏和张氏来了一回,送红鸡蛋来的。陆庸妍有个妹妹了,陆祭酒又生了个女儿。
陆庸妍给了张氏二百两银子,说自己忙,让张氏看着置办东西,妹妹要什么,帮着买就是,别省钱。又给了姜氏七百两,说京城居,大不易,别克扣自己,但也别乱花,钱不好挣。
碎碎叨叨的,不像个小姑娘,姜氏给她扎了一朵绒花,南边的手艺,“南直隶来的,我觉得合适你戴,你戴上试试。”
妹妹名字也起好了,叫陆明山,可能陆端觉得她陆庸妍太没出息了吧,庸俗的脂粉,明山好,也希望妹妹比活得聪明一些,自在一生。捏着妹妹的小手,套了个金项圈给她,说:“将来给她做嫁妆。”
姜氏就笑了,“这才哪儿到哪儿,就嫁妆了,”然后看她肚子,“还没动静吗?”自己亲母都是这样,不理解自己,无人理解自己。
倒是二娘张氏,先抿了抿嘴,说了一句:“先顾好自己,谁都没有自己重要。”有些感情太急切,就会错位,变形,就像她和孟君诚,就像她和陆端,也像她在给自己找事,云不破,日不开,心里全是自己给自己划的伤口。
知道陆庸妍要去北境,终究不放心,孟君诚又来看了一回,侯夫人穿一身老气横秋的秋香色小袄,在灯下拨算盘,心里多少柔情蜜意,都被这算盘声拨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