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盛京的中心,大周的皇宫之外,拱卫着一个“内城”,通常被称作皇城:大量高等的太监和尚宫在此处拥有住宅,除此之外,皇城内还居住着一部分与皇室血脉亲近的国戚,以及皇帝的别墅花园,和各部设置的办事处。
皇城中随处可见千牛备身的身影,这些最高等的侍卫出身尊贵,都是从世家子弟中选出的最优秀的苗子,待在千牛卫中服役期满,便会获得不低的官职,是京城贵胄们都趋之若鹜的晋身之阶。
楚矜言向走过的千牛备身客气地点点头——就是这些人,被景元帝吩咐日夜守在他的寝宫之外。
不知那位多疑的皇帝又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思,但楚矜言表现得很乖顺,他既不去试图与那些前途远大的少年人多亲近,也不给他们添任何麻烦,安静得像个透明人。
楚知意就不一样,他从来痴迷于武艺军事,也是皇子中与这些侍卫混得最熟的,不时便停下来兴味盎然地聊两句,楚矜言只管往深处走,不一会儿,便与他拉开了距离。
然而,这一路上似乎注定要不顺,楚矜言拐过一座假山,目的地的坤宁宫已经近在眼前,却突然被从角落里冒出来的楚知行拦住了。
楚知行的表情莫测,他近来日子不好过,景元帝对他动了真火,虽然没有做出太过分的惩罚,却将他与颜妃都狠狠申斥了一番,且连续半个多月没再去颜妃的宫殿,楚知行自己也被限制在皇宫之内,连内城都去不了,他为此已经发了好几次火。
“楚矜言……”
这里竟一个人都没有,楚矜言往四周看看,便明白楚知行是刻意在此处等他,而周围所有可能经过的宫人侍卫,想来都被他的人远远拦住了。
楚矜言垂下眼睛,没有露出任何惊讶之色,淡淡行了个礼。
“大殿下。”
“你不要在这里装模作样了。”
楚知行露出一个嘲讽的笑,他突然抓住楚矜言的领子,一把将他抵在假山上。
楚矜言闷哼一声,没有反抗,嶙峋的山石硌得他后背生疼,可他看着楚知行的眉眼带笑——这个人越疯狂,他的胜算便越大。
楚知行的脸色有些憔悴,眼下有浓浓的青黑,眼中却盛着冷冷的得意之色,神经质地大张着。
“他们改规则了,是不是?一条游戏线里下放两个玩家?还是……他们改了你的参数?嗯?”
楚矜言的心重重一跳。
但他皱起眉,流露出很真切的疑惑,又控制着那疑惑被掩盖在眼底,反问道:“你觉得呢?”
楚知行死死地盯进他的眼睛里,楚矜言与他四目相对,严丝合缝地扮演着自己的角色。
楚知行突然笑了。
“看来不是。”他像是陡然放下心,又很恶意地喃喃出声,“太好了,你还是你,楚矜言……这一次,你注定要被我踩在脚下。”
楚矜言冷道:“你疯了。”
楚知行大声笑起来:“我?也对,或许在你们的视角,我是疯了——那是什么改变了你?楚矜言,你——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楚矜言紧抿着唇,一动不动。
“你知道了,”楚知行凑到他耳边,“是我,当年陷害了你的母妃,让她跌落云端,以致今日疯癫,是不是?”
楚矜言的颊侧浮现出鲜明的线条:“楚知行——”
“可是你,想知道……当年帮我,害了淑妃娘娘的男人是谁吗?”
楚知行一字一句地对他说:“你永远都不会知道的,因为我会永远先你一步——赢的人,注定是我。”
他的脸色突然变了,因为楚矜言瞬间钳住了他的手腕,一阵难以形容的剧痛从腕上传来,楚知行脸色扭曲,想要使力,却被那剧痛激出一身冷汗,他痛叫一声,半跪在草地上。
“你就是要——这样赢我吗?”
楚矜言挑起眉,不轻不重的一脚踹在楚知行的心窝里,将他掀了个跟头,遗传自母亲的清冷眉眼一瞬间燃烧出烈火的热度,他翘起唇角,吐出两个字。
“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