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不是那么开心的回答，在今天这样的场合，的确有些不合时宜了。
宁扉愣了一下，抿唇一笑。
“不对，你什么都会。”宁扉反驳，“如果心动是爱的话，那么从看见你的第一眼起，我就爱你。”
花言巧语，但是厉途信了。
过去已经过去，纠结毫无意义，所以厉途选择相信宁扉的话。
宁扉没有撒谎，初遇时的情形至今历历在目。
他记得自己莫名心跳如鼓，也许是紧张，也许是兴奋，也许还有一丝对未知的恐惧，反正说不清到底什么感觉，就当它是爱，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就是一见钟情，你记好了！”宁扉得寸进尺地宣布，说得连自己都信了。
厉途失笑，你开心就好！
两人跟着村长，一一走过婚礼的每一项流程，穿越大半个村子，终于来到最后一项——爬百步梯。
面对一眼望不到头的台阶，两人不约而同，都有点打退堂鼓。
“这绝对不止一百步！”宁扉牢骚。
“是嘞！名字就叫百步梯嘞，爬过百步梯，百年好合，永不分离嘞！”村长吆喝。
不说还好，这一说，不爬也得爬了。
两人擡手做了一个起跑的姿势，对看一眼，拔腿就跑。
没跑多远，被路边伸出的竹竿拦住。
原来不止爬梯，还有刁难的习俗，寓意娶亲之路困难重重，让新人牢记携手不易，珍惜彼此之间的缘分。
最初由婚闹演变而来，摈弃了低俗的形式，改成小游戏，不做不给过。
第一关——对山歌，守关的是村里蝉联山歌冠军的大婶，歌声悠扬嘹亮，至于唱的什么，宁扉和厉途两个外乡人完全听不懂。
宁扉听过厉途唱歌，还行，宁扉自己也很会唱歌，可是山歌，就触到他们的知识盲区了。
大婶一句接一句，两人吭哧吭哧，一句都对不出。
可是谁说非要他们自己对呢？
宁扉拿出手机，搜索山歌音频，开外放。
“可以吧？”宁扉得意。
大婶眉毛一竖：％￥＃＠……！
“一样对山歌，怎么就不行了？”
大婶：＊＠……＆％￥＃……
“您这不是欺负我们语言不通吗？对不出山歌，还不让人结婚啦？”
大婶：￥＃＠％……
“要不您唱山歌，我们唱流行歌？”
大婶：……
鸡同鸭讲，宁扉却不放弃，一个劲胡搅蛮缠，烦得大婶受不了，勉为其难收起竹竿，让他们过了。
后面的关卡，都是模仿网上流行的小游戏，体力占大多数，最离谱的一关，连指压板都上了。
“我怎么觉得我在参加综艺节目啊！”宁扉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结个婚，怎么就这么难啊！”
“我也没想到……”厉途撇了撇嘴，弯腰一把扛起宁扉，三步并两步跳过沿途拦路的竹竿，直接强闯终点。
“哈哈哈哈哈！”宁扉趴在厉途肩膀上，看着飞速后退的台阶，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晚餐照旧丰盛。
两人头戴红花，手系红绳，行了拜礼，喝了喜茶，就算礼成了。
夜幕降临，烟花和无人机轮番上场，惊艳了全村人。
一天的行程开心又充实，临走前，村长递给厉途一叠文件。
宁扉好奇凑过去，擡头一行大字——
千丰寨民族婚俗体验村投资企划书。
“体验？！”宁扉傻眼，抢过企划书翻了翻，才明白过来村民格外热情的原因，难怪对两个男人结婚见怪不怪，原来当他们过来考察项目呢！
“生气了！”宁扉狠狠皱眉。
“怎么？”厉途不懂，不是玩得挺开心的？又生什么气？
“这里可以结婚。”宁扉抱起手臂，“你说的！”
“是可以结婚，不是结了吗。”厉途实话实说。
两人说的都是同一件事，理解却差了十万八千里。
“不行，不能不算！”宁扉摘下中指上的戒指换到无名指，又去拉厉途的手。
累了一整天，怎么能说体验就体验，说不算就不算呢！
厉途拂开宁扉的手：“这怎么能算，明年的才算！”
宁扉明白过来厉途的意思，顿时笑开。
“明年还要办？”
“当然！”
“那今天算什么？”
“预演。”
“结婚还带预演的？”
“当然！！！”
“好好好，随便你。”宁扉哭笑不得，“预演就预演，当成真的也没事，想办几场办几场，天天办也行，也没规定只能办一场，是吧！不过这个流程呢，我觉得还要优化一下……”
说起工作，宁扉来劲了。
厉途眯眼，暗示宁扉假期第一守则——不谈公事，再说下去，就要食言了。
“咳咳，嗯，挺好的，我没意见。”宁扉讪笑。
从千丰寨回来，两人过上了悠闲的生活。
在朝南的洋房里养花种草，在夕阳下的海滩边散步，在铺满月光的床上缠绵，一切都那么美好。
直到厉途又突发奇想，拖宁扉去考潜水证。
考潜水证要上课，理论知识一大堆，毕业这么多年，还要背书做题，宁扉不干。
无奈拗不过厉途，还是被架到了教室里。
宁扉开始消极对抗——在课本上画圈圈，神游摸鱼开小差。
厉途辍学后，为了谋生，考过救生员，因为精神病史的关系，没有被录取，技术倒是一点没落下，潜水对他来说，完全小菜一碟。
宁扉生在北方，是个标准的旱鸭子，在沿海的南市读书七年，也没能让他学会游泳。
厉途认真跟宁扉解释，潜水不需要会游泳，宁扉左耳进右耳出，就是不听。
厉途搂住宁扉，凑到宁扉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
“你才喜欢在水里……！”宁扉恼羞成怒，手伸到桌子底下，生气地掐厉途的大腿。
厉途按住宁扉的手，另一只手绕到背后，捏宁扉腰上的软肉反击。
宁扉哎呀一声，整个人一蹦，差点把课桌顶翻。
动静太大，惹得其他同学纷纷转过头来围观。
老师敲敲黑板，示意两人认真听讲。
宁扉举手：“报告老师，我要上厕所！”
厉途按下宁扉的手：“他不要！”
老师：“到底要不要？”
厉途：“要吧。”
宁扉：“不要了。”
老师扶住额头：“好了先下课，休息十分钟再继续。”
宁扉合上课本，架起双腿，审视厉途：“票订那么早，你就知道我两天学得完了？”
厉途一噎：“你怎么又知道？”
“你用联名账号买机票订酒店，短信都发到我手机上了，还要我当不知道？”宁扉捏捏厉途的耳朵，“你又当我傻啊？”
厉途垂下眼睛，不确定地问宁扉：“那去不去……？”
厉途选的潜水训练中心和Ｄ国ＰＡＤＩ潜店有合作，尽管国内也能考潜水证，但是东南亚的水底环境和风景都比国内的海域要好得多。
当然更重要的是，Ｄ国同性婚姻合法，允许来自世界各地的同性恋人注册结婚。
厉途计划让宁扉在训练中心读完理论课程，带宁扉飞Ｄ国，考完潜水证，搞一场水下求婚，直接在当地注册结婚。
“不是说好在我生日那天注册的吗？一个１月２６日，一个７月２６日，别跟我说就差一横哈！”宁扉简直想笑。
“你可以过两个生日，１月２６日和７月２６日，都行。”厉途表情严肃，一点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一年过两个生日，刚好半年一个，是吧？”亏他想得出来，宁扉哭笑不得。
厉途认认真真点了下头：“嗯。”
“嗯你个头！”宁扉撸了一把厉途的脑袋，“直说等不及要去注册不就行了，难道我还会不答应吗？编这种骗小孩子的鬼话，几岁了？”
厉途想了想：“三十二周岁。一辈子百十年，已经过去三分之一，所以要抓紧时间了。”
不行了，宁扉笑到肚子痛。
总是一本正经讲笑话，永远不知道自己有多好笑，真是服了他了。
摸清厉途的用意，宁扉主动配合，很快读完潜水课程，没想到临出发前，又出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