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分
紫阳县驿站连续五日都会迎来太子殿下,他总是在傍晚时分到来,一日的忙碌使他神色疲倦,可他依旧走来驿站,第一日,他除疲倦外还有明眼人都能看出的紧张。
“今日可有从汝歌来的信件?”
“未有呢。”
第二日,又有了一丝期待,双眼亮晶晶,笑问是否有信件自汝歌来。
信差依旧摇了头。
第三日,他有些胆怯,迟疑问可有信件。
答案未变。
第四日,信差依旧答未有,他离去的背影有些落寞。
第五日,他还不曾开口,信差就缓缓揺了头,他脸上有了失望之色,离去的步伐都变得缓慢。
他上次将回信交由信差的下一瞬就想要反悔收回,奈何信差走的太快,他没有追上。
三思而行,三思而行呐……
周南已得知事情原委,每日都端着茶杯翘着腿坐在小榻上等他从驿站回来。
“引火烧身了吧……”
他笑眯眯。
江风旸瞪他一眼,看会书便去歇息。
当江风旸第五次从驿站回来时,周南亦觉得有些心酸了。
他将纸笔都铺在他面前,诚恳的建议道:“大丈夫能屈能伸,太子妃既然不再写信来,那你便写信过去啊!”
江风旸也曾想过,不过他担心林山卿视而不见,他寄出书信后曾觉林山卿会写信来数落他一顿,数落一顿消消气也是好的,谁知林五娘根本没再写。
如今既然纸笔已摆好,他便写吧。
他写了许久,从紫阳县的风土人情到旱灾情况,反倒是只字不提自己,最后询问了东宫,询问了江鄢与长亭近况,还仔仔细细询问了林山卿。
信寄出,石沉大海,并无回音。
周南很惆怅,他很想数落一顿江风旸,干什么非要那么老实回答蝗虫有多大?不过他不敢。
江风旸仿佛已经料到会没有回音,他也不在意,照旧每天回来伏在案边写一封信,噢,他不再写些零零碎碎的琐事了,他开始写故事。
故事的主人公是一位将军,他保护着国家,也保护着他的心上人,可是心上人与他有不同的立场,凡事难两全。
这个故事的结局,江风旸没有写下,因为他太忙了,忙到刚进屋来不及梳洗就已睡着。
汝歌东宫每日都会有书信送来,宫娥们都争先拿回来交给林山卿。
第一封信寄来,整整三页纸,林山卿看完,嘴角有了笑意,她咳了咳,收回笑意。
还生着气呢!
过了一天又有书信寄来,这次是一个故事的开头,她看完,讲给了宫人们听。
接连这一段时日,她都会收到书信,继续给宫人们讲故事。可是快到结局时,书信断了。
宫人们挠心挠肺,等不来一个结局,这一等,等到了春分,这一日,又有信件来。
太子快归了。
傍晚时分,有人通报,太子回宫。宫娥们严阵以待,林山卿也准备在东宫门口迎接。
可是半响无消息,也没有等到江风旸的身影。诸人都是满脸不解,开始窃窃私语。
“是要先面见圣上么?”
“那也用不了这样久啊……”
“会不会是别的事耽搁了?”
“可这天都快黑了,咱们都在门口等了一个时辰了。”
林山卿也在门口等了这样久
最后是长亭来了,他脚步匆匆,小跑而来。
“阿旸在马车里就已昏睡了,额头烫的吓人,是病了,这时躺在就近的东阁,太医们都去了,五娘快随我来。”
宫人们吓到了,林山卿已经随着长亭走出东宫,阿言反应过来,立马跟在她身后。
“太过忙碌,外加旅途劳顿,故而累倒了,五娘不要太过忧心。”
林山卿没有说话,跟着他走得很快很快。
东阁门口,太医们进进出出,江鄢就站在这里,他的面前是周南,两人神色都凝重。
“每日忙完公事还要写书信许久,怪不得累倒了,周南,你为何不督促他歇下?”
“下官知错……”
“罢了罢了,此时再说这些也无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