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黄昏晓
6
“还什么我看着办啊？肯定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啊！”我师父倒是不含糊，大喊一声从我背上一把搂过来豆包然后夹在咯吱窝里一溜烟就跑没影了，只留下我自己石化僵硬在半路上。
“馒头你照顾好自己啊！师父我先走一步！先走一步！走一步！一步！步！”我听着空荡荡的四面八方传来的师父的话，想起他与我一同出去的时候每次都装作腿脚不好的样子哄我拿着所有东西的模样，就忍不住心里默默啐了他百八十口。
师父与豆包离开的第二天，我把大相国寺里面大大小小的和尚沙弥都召集起来，让他们乐意去西湖灵隐寺继续修行的就去灵隐寺，我已经写好介绍信了到了那边直接入职没有任何后顾之忧，要是不乐意继续修行的趁此机会还俗回家娶媳妇也未尝不是一件美事。在我遣散这些曾经一个寺庙里共事的人的时候，有几个和尚还真情实感地落了泪，自然也有一些不等我通知遣散便早已连夜卷铺盖走人。
烟火鼎盛的大相国寺一下子变得空荡寥落，我晨起的时候先去撞了钟，然后熬了点粥，喝碗粥拿着扫把扫了扫院子里的落叶，落叶扫完后回到禅房抄写了两页佛经。
我想起了很多年前我在首阳山上的生活，那个时候师父常年在外游历，小茅屋里只我一人，我在院子中种了一些瓜果，每日里最大的心愿是去后山捡柴火的时候不要遇到野狼。
现在想了想，在人人景仰的大相国寺和荒无人烟的首阳山上，两处的生活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同。
我只是有点想念首阳山上小院子里我的那些瓜果。
就这么日复一日的，其实岁月是很迅疾的，好像前一天我才刚刚与师父他们作别，而这一日便到了我与苏白约定的半个月之期。听说凡俗人家过生日的时候会吃上一碗长寿面，我是被师父化缘化来的，连我师父都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过生日，我自己更不知道。但我这一日起得特别早，早早的起来给自己做了一碗手擀面。
吃不上过生日的长寿面，吃上一碗断头面好像也不错，终归是有始有终。
炉灶里的柴火着得很旺，锅里面水沸腾起来的时候，我开始地突然从炉膛里窜出来老高，火舌燎到了我的衣角，我手忙脚乱地赶紧拿锅盖去扣想要扑灭，可那火舌刚被我拿锅盖一碰便落到了地上，这点点火舌迅速长大竟然幻化成了一个红衣男子，他一手抚着额角嗔怪地说，“学一，有你这么招呼老朋友的吗？我这才一来你就拿锅盖打我。”
这声音里透露出零人熟悉的慵懒之感，待我看清楚他的脸的时候，惊喜地叫出声，“沈伶！”
沈伶看着我挑挑眉，擡手冲着锅里的面条打了个响指，原本刚刚放进锅里的面条居然自动变成了两碗盛好了的素面，我看着那精致的青花大碗很高兴，于是拿了两双筷子递给他一双然后自己端起了一碗面就这么站在炉灶前吃了起来。
他手里握着筷子却没有吃面，而是看着我道，“我是来救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