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府的花
扶玉连忙摆手:“不是问我,是说她会不会喜欢人。”
浊瑶回答得很干脆:“不会。”
然后拍拍她的手,安慰道,“别想了,她是不会的。可我会啊!”
扶玉的心情像坐过山车,前半句她如堕悬崖,后半句她又似飘在云端:“可你们是同一个人啊?”
“她又不会收炉鼎,但我会啊,并且,”浊瑶突然顿一下。
扶玉站在浊瑶的身后,正在给她用五指作梳子梳头,听她停下来,疑惑地低头看她,浊瑶仰头,倒着脸与扶玉对视,尔后笑起来:“我和她不一样,我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想要什么便一定要得到。”
笑得无邪,却叫扶玉脊背一寒。这种思想多少有一点不正常。这让前世阅快餐网文无数的她联想到诸如疯批、病娇、偏执狂等角色。
她真的想不通,清瑶的第二人格居然是这样一个与她主人格完全相反的性子。
为了师姐好,她决定适时引导引导:“你这想法很危险,世界并非围着你一人转,过于执着于某人某事,其实是你自己的不幸,因为或许你命定本就不可能有那人那事,所以要学会放下。”
浊瑶笑了笑,未置可否,站起来说:“收拾好了咱们就进城吧。”
两人没有幕笠,掏出了丝帕当面纱戴,通过城门时,方才唬她们的那位守卫冲着她们看了又看,幸亏没认出她俩。
顺利入城,内里的繁华虽不及浮生小境中的京都,但满街的商品也算琳琅满目。
扶玉也来了兴趣,东看西看,应接不暇。
等她入迷地逛上一阵后,一回头,身边人已经不见了。
扶玉心一紧,忙搜寻四下,好在浊瑶并没走远,只是停在了一个卖糖葫芦的摊贩前,眼神居然含了点憧憬。
扶玉的心灵再次受到冲击,为什么清瑶的第二人格,会被个糖葫芦吸引得驻足。好幼稚……但她为什么觉得有一点点可爱。
救命,她没救了,她好像不光喜欢清瑶,连浊瑶也喜欢。
扶玉走过去,浊瑶看看她问:“你带钱了吗?”
扶玉明知故问:“做什么?”
浊瑶说:“我想吃糖葫芦。”
扶玉说:“你自己没钱吗,你可是掌门,月俸比我高。”
“那不是不敢动她灵石吗,万一她哪一天进她的百宝袋清点,发现灵石少了,我会被发现的。”
扶玉颇为无奈,没几个存款的她,忍痛摸出块灵石来,给浊瑶买了串糖葫芦。
“等等,咱们找个无人的地方吃。”扶玉拉起她的手,钻进旁边的巷子。
这条巷子有些深,走进去一段距离后,沿街的热闹成了缥缈的背景音,巷内分外安静。
两人摘出“咔吃咔吃”的脆响。
扶玉看着浊瑶腮帮一鼓一鼓,好像她从前在家里养的那缸金鱼,莫名有一种想伸手去戳一戳的冲动。她手指握成拳克制着。
或许是浊瑶的情期还没过,身上的香雪花味道依旧浓郁,这让扶玉在与她相处时,会有意无意想去触碰她。
扶玉心说,这真是太糟糕,搞得自己像只随时发.情的猫。
偏偏那罪魁祸首脑子不太好,三下五除二把糖葫芦吃到只剩最后一个时,才想起来问她要不要吃,而那最后一个已经叼在了她嘴里。
她说:“可无可?”她叼着东西发音不准,但扶玉还是意会了,她是在问她吃不吃。
扶玉垮着脸:“你应该早点问,现在都没了才问我,我吃什么?”
浊瑶指了指嘴上含着的糖葫芦。
扶玉:“你嘴里这个?怎么吃啊?你吐给我吗?我才不要。”
话音还没落,自己的后脑勺就被人扣住,往前一带,亲到了那半枚露出的糖葫芦上。
甜甜的味道、浓郁的花香一股脑直冲扶玉天灵盖,思绪一下子就混沌了,天地间只剩下她们两个人。
扶玉起先有一些放不开,含着就含着不敢动,但浊瑶却不客气,舌头牙齿一起上阵,一点一点舔舐糖葫芦外的冰糖层,甜腻可口,等冰糖层都舔舐殆尽,又开始咬里面的果肉。
山楂的果肉是酸的,正好中和冰糖的腻。
浊瑶像只小仓鼠一般,三两下就把一半糖葫芦啃食完了。
然后,唇瓣没有阻碍,相触到一起。
甜丝丝、香喷喷、软呼呼的师姐送到扶玉嘴边,她是一个凡夫俗子,对诱惑的抵抗力相当低。
扶玉将后半个糖葫芦卷进嘴里,妄图三两下吃干净了专心地亲吻眼前人。谁知一个软滑的东西随着糖葫芦溜进了她口中,开始混着那酸甜的滋味追逐搅弄。
远处的闹市,逼仄的深巷,阳光也照不进来,不知谁家种的未名藤蔓花,粉粉地开着,探到巷道里,贴着斑驳的墙壁开出自己的版图。
隐隐传来叮叮当当的声响,还伴随着吆喝声“卖糖饼了,糖饼了……”
声音由远及近,从巷口传来。
扶玉一个激灵:“有人进来了。”
两人分开时,面色都红得滴血,喘息不歇。
扶玉拉上浊瑶的手:“走了。”
两人向着巷口的反方向奔去。
浊瑶边跑边说:“你是不是很喜欢清瑶?”
扶玉喘着气:“问这干嘛?”
“我总觉得你亲我的时候,想的是她!”
扶玉侧头看她:“你本来就是她,她也本来就是你!”
浊瑶道:“我不管,我本来就不会出来很久,在这仅有的时间里,你要满心满眼都是我!毕竟你是我的炉鼎!”
扶玉:“……炉鼎二字是过不去了是吧?”
浊瑶:“做我炉鼎又不丢人,毕竟全天下,只有你我二人知道,清瑶又不会晓得。”
扶玉神色复杂,在她心里,不管是清瑶还是浊瑶,都是她的师姐,只不过是镜子的两面罢了。怎么着,她自己还与自己较上劲了?
跑出巷子,又是另一条街道。
一出来扶玉就看见个串珠摊子,脚步停下,盯着那摊子发神。
摊上的老板正在为一个姑娘用红绳编手串,扶玉恍惚间看见当初在浮生小境里,她、清瑶还有小麻薯一起在摊前找姓名珠的场景。
不知不觉就往那摊前挪去。比照着在小境里那样,一口气串了三串姓名珠手串。
浊瑶:“我不要,等清瑶出来,你给她。”
扶玉戴了一串,将另外两串收进袖袋里。
日头从初晨到当空,天也渐渐热起来,路上的行人减少,都各自归家吃午食去了。
浊瑶拉着扶玉在一处看上去颇为华丽的楼阁驻足。
“扶玉,咱们今天在这儿吃午食怎么样?”
扶玉擡头一看,眠花楼。
我那不食人间烟火的师姐啊……扶玉赶紧把人拉走了。
浊瑶还在问:“我看那儿挺热闹的,为什么不进去?”
扶玉告诉她那是寻乐子的地方。
浊瑶才明白那是个干什么的:“都怪清瑶,平日里把自己闷在山门,都不出来走动,害我也跟着孤陋寡闻。”
扶玉:“……她也是你,你少骂自己两句。”
最终由扶玉选了处食舍对付着吃了午食。
下午浊瑶不想逛了,说天气太热,两人便出了城,往郊外人迹罕至的地方而去。
为避免被人看见她们御剑,造成不必要的惊扰,她们走了许久,来到一处无人郊野,才停下来打算御剑回去。
谁知浊瑶还没将银霜剑招出来,林子里便跳出三五个人,将她们团团围住。
那几人灰麻皮毛衣裙,蹲身弯背,像猫狗一般地四肢着地一点点向她们围拢靠近。
扶玉打量他们,阳光投射进那几人眼中,居然是黄金色竖瞳。
是妖。
“师姐,他们是妖怪。”
浊瑶凝眸:“知道,打起来你往一边儿去。”
扶玉点头。她知道自己修为不济,她能做的是保护好自己,不让师姐分心。
浊瑶祭出了银霜剑,剑鸣声尖锐刺耳,惊起一林飞鸟,那几只妖似被唬到。
一只与另一只交头接耳:“大喵,好像是仙山下来的修士,看起来不好惹。”
大喵说:“惹都惹了,含着泪也要把她们吃掉,不然头一次吃人失败,喵脸丢尽。”
再一只道:“三喵就是胆小,纵使是那传说中修仙排行榜第一的归羽门掌门清瑶来了,二喵我照样吃!”
四喵:“废什么话,敌人来了就属你跑得快!”
扶玉和浊瑶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听到一阵喵喵叫。
扶玉小声说:“看来是几只猫妖。”
浊瑶催动银霜剑,猫妖们围着他们开始转圈,喵地一声一举扑来。
扶玉:“师姐快!”
浊瑶举剑一砍,白光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