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还有这好事?
顾明月终于逮到机会,目光悠悠看向闻酌。
“先这样,按着原来的价给。”闻酌笑了下,对着电话那头的张泽简单交代了两句,便挂了电话。
“冷不冷?”他伸手碰了下顾明月脸蛋,出来的时候不愿意戴围脖,小脸都冻得有点红。
“还成。”顾明月漂亮的眼睛微转,一看就想做坏,“彭姨刚刚说的话,你听见没?”
父母与孩子之间的相处,更多的考验父母之间的配合。顾明月一贯“先小人后君子”。随着小反派降临的日子越来越近,该说的话她必须要事先跟闻酌说清楚,该有的底线也一定要提前亮出来。
该做的事她肯定会做,但那是只会是出于爱,而不是因为别人强加于她身上的枷锁。
母爱不是生来伟大,也不该被人强迫拉伸出伟大。没有人能要求一个母亲到底要为孩子奉献什么份上。
彭姨不行,小反派不行,闻酌就不可以
“听见了。”闻酌反应很平静,只是拿起了手里的围巾小心地给她圈在脸上。
彭姨看了他们小两口一眼,想说些什么,却被对面的钱大姐给喊着了。钱大姐跟着孩子,也是一家几口出来玩。
“老姐姐。”钱大姐一喊,彭姨就瞅见了他们,扬起笑,朝着她招手。
钱大姐牵着孙子不好走,彭姨就迈着脚走近跟她打招呼。
顾明月跟在后面,闻酌微挡了下,伸手往下压了压她围脖,露出她干净小巧的下巴。
“别动。”粗糙的指腹擦过她唇角,抹去糖碎渣。
“还有吗?”顾明月很注重形象,拿着小镜子就要照起来。
大意了。
应该是因为闻酌给她套地围脖太靠上,有点影响她吃东西。
“没了,”闻酌一手接过她递来的糖葫芦,另只手指间轻搓,低头看她,白亮亮的小下巴都晃到他心尖上去了,“很干净。”
顾明月不放心地拿手帕,认真地擦了擦下巴。确定擦干净后,也没了再吃糖葫芦的心思。
麻烦。
闻酌低笑了声,又把围巾给她往上遮了遮,手上临满了大包小包的东西,却还要抽出一只手牵她。
“什么时候都只会先紧着你。”他语气平常,甚至都没有看她,并不把这当一件很重大的事。
事实本就该如此,是他先娶回来的媳妇后有的孩子。
什么时候明月都该在第一位,无论孩子是不是个小明月。
这是一个没有什么争议的话题。
闻酌知道,顾明月也明白他意思。
她只是微微顿步,目光停留在闻酌身上。闻酌正帮她收尾那串令人酸到咂舌地糖葫芦。
也不知道老板咋做出来的这一串,个个都很酸。她现在是很能吃酸的,尝了都觉得有点泛口水,更别说不太爱重口的闻酌。
她看着闻酌皱眉,三两口吃完。
“甜吗?”
闻酌看她一眼:“不大明显。”
一本正经地样子,像是说了个冷笑话。
顾明月瞬间笑起来。
闻酌怕她灌风,又把帽子给她往下压了压,盖过小巧的耳朵。
低头看她,有时候也觉得不可思议。
怎么会有一个人能那么地爱笑?还笑地那么好看。
谁能不稀罕?反正他是稀罕地恨不得藏起来才好。
大年初一,他们在外转了一天。
时间过地很快,一个上午都在公园,没玩什么刺激项目,只吃吃喝喝。半下午的时候,他们还去对面的小摄影馆加钱拍了两组全家福,圆了彭姨上次全家福的梦。
彭姨虽然年纪大,但拍照并不多。在九十年代的江市,拍照还算是一件稍许昂贵的事。
彭姨上次拍照还是她闺女在的时候,那时候为了孩子,他们家也是一年来拍一次。相片贵了就单独给闺女照,要是便宜了,她跟彭叔也会加个全家福。
后来孩子走了,她跟彭叔就再也没有来拍过照片了。那一辈人都节俭,觉得照相也没什么个必要。
日子天天不都过着嘛,又没啥特殊的,花这个钱干吗?
可自打见彭姨天天擦她和闻酌的照片,顾明月就有了给彭姨拍照的打算,哄着她拍完全家福,又给她加了一组单人照片。
可把彭姨高兴坏了。
一天最快活的时候就在照相馆里,拍完照,她还跟在老板后面,一连问了好几次取照片的时间。老板都有点不耐烦,但见顾明月出手大方,还是好声好气的跟彭姨重复,并且再三保证不会让任何人拿走她的照片。
彭姨这才满意了,像个小孩子。但幸运的是,她面前已经有了能为遮风挡雨的大树。
晚上顾明月在路边小摊对付了顿,彭姨还沉浸在照相馆里没出来。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菜都已经上桌了。
“你现在这身子哪能吃这些?”彭姨看着桌上的炒凉粉,满是嫌弃。
一个不怎么干净的盘子包了层塑料袋,上面装着刚炒好的凉粉,浇了点芝麻酱,伴着小葱,层层地往外散着香气。
“偶尔吃一次,不碍事的。”顾明月也是遇见了。
她之前刚来城里那会儿,刚出火车站就看见门口有个卖凉粉的小摊儿,也是排着长队。但那时候她刚到个新地方,兜里没钱,还带着小地方的生怯。
总觉得大城市里的水都是镶着金的,本地人哪怕是摆个小摊都会喜欢坑外地人。待了几年才知道,全华国的矿泉水都有便宜的,门口摆小摊儿的也不全是也不一定全是当地人。
不少还都是她老乡,张嘴的家乡口音比她都正宗。
“您尝尝嘛。”顾明月给她递筷子,“这边排队的人那么多,味道肯定不错。”
人都有从众心理,彭姨也不例外。
“那也不能这样。”她眼前扫过一圈,见了很多人在排队,稍微放了点心,“谁家大年初一就在外头吃,也太随便了。”
“只要咱们仨在一起,搁哪吃都一样。”顾明月哄了彭姨两句,“就这一次,下次肯定还在家里吃。”
彭姨嗔她一眼,倒也没再说其他。
很多时候父母跟子女间的相处归根到底要的也是个态度,并不是非要纠个是非对错。这也是顾明月渐渐从跟彭姨相处中感悟出来的东西。
但不可否认,她们之间跟普通的母女相处还是有很大的不同,并没有什么借鉴性。彼此间的感情依旧含蓄且克制。
晚上天凉,吃过饭,一家三口就擦黑回了家。
知道他们明天要回顾家,彭姨就没再跟着他们一起上去。
“明天我就不来了,跟你们钱大姐约好了去街头看人唱大戏。年礼什么的我都给你们备好了,搁厨房的柜子里,你们明天记得带走。”
“谢谢姨。”顾明月笑着道谢,“明天可能要降温,您出去时候记得保暖。”
“晓得嘞。”彭姨朝他们挥挥手,知道他们不放心自己,便想转身回了自己住的单元楼。
两人站在楼下等了片刻,见彭姨屋里亮起了灯,才携手往家里走。
家属院沿路有灯,照在地上,把人的影子拉的很长。
顾明月被他牵着手,踩着地面,突然仰头看了他一眼,眉眼弯弯。
“闻酌,99年啦。”
“嗯。”他平淡地应了声,却不自禁地握紧了她的手。
是新的一年了。
——
次日早起,顾明月扒拉箱子,特意找出了两件不太新的棉服。
“你今天记得穿这个。”
她换上另一件,也不让闻酌收拾彭姨准备的年礼,而是自己挑了几件带回去。
闻酌看向她,顾明月晃了晃他袖子,凑上去亲了他一口。
“今天还得委屈你做一个不怎么挣钱的闻先生。”
随着他们两个人各自生意的发展与顾家众人的交友圈重合的部分是越来越少,所以消息太多真真假假,顾明月也不担心露馅。
只是并不准备显阔,尤其是在明知顾家已经没落且欠有外债的情况下。她不可能带太多东西上门过节。
不然,无异于是在一个或者一群饥饿的人放了一大块肉,就差把“快咬我”刻在了上面。
真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最顾不得地就是礼义廉耻了。人性在顾明月心里永远都是最不值得考验的东西。
或许,明年她就会从幕后走到台前。在此之前,她必须要尽可能的扫清一切负面的情况,首当其冲地就是顾家。
她现在需要摸清顾家的现状,不能留下任何的安全隐患。
所以,正月初二这趟,她肯定是要回去。
闻酌开车载着她,听着她的吩咐穿了个旧的袄子和棉布鞋。顾明月估摸着顾三丫和顾大丫的情况,回顾家的时候拿礼也本着不出众,随意挑了两三件带回去。
顾家房子都卖了,现在在城区外租了个房子,一家几口都挤在了个半边平房内。
巷口狭窄逼仄,车停不进来,只能先搁在马路边。
两人拎着东西走进来,刚好遇见在门口蹲着的继刚。他嘴里叼了根烟,手里正拿着盒摔炮,远远地扔出一个,发出一声脆响,逗地怀里的红红“咯咯”笑起来。
“你们来了。”他止住手上动作,弯腰抱起了红红,给他们让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