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练
樊也南双手撑着床面,工整贴身的衬衫紧箍着他的腰身,让他的呼吸稍微有些困难,这就像是在被束缚捆绑一样。
脖颈处系着藏蓝色的领带,领带上遍布着不规律的浊白色点点,点点隐隐有连在一起的势头,在最靠近大静脉的地方,那浊白色最浓重,像是生命的荒唐,缄默的放肆。
脉搏跳动着,呼吸声在室内起伏着。
江百黎的视线紧紧地落在樊也南的身上,将樊也南从上到下的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地打量了个遍,他的视线就像是最精准的尺,最赤诚的笔。
樊也南在那视线的抚摸下,稍微偏了偏头,露出稍微变红了些的耳垂。
“耳朵红了,樊也南。”江百黎的语气淡淡,平静地就像是在描述什么实验数据,但他话落,便拿着画笔在画板上描绘下樊也南那令人心生无限遐想的酡红。
樊也南的耳垂腰身,江百黎偏爱的色彩构图。
画板上逐渐显现出了令人痴迷的视觉效果。
那像是用画笔代替了眼,记录下爱的抚摸。
“是吗。”樊也南的声音沙哑两分,像是呼吸不顺导致的,他一字一顿地往出吐字,这句话说的温吞缓慢,有了江百黎说话时的调调。
江百黎没应声,自顾自地埋头在画板上用功。
若说对俗人来说,动欲时便应当贴身而上,那么对于江百黎这个画家来说,动欲时就是将这勾人的一刻定格在永不腐朽的画板上。
说不准在百年之后,会有人通过记录翻阅属于江百黎这位画家的毕生作品,那其中,名为欲望的那一册画中,一定写满了樊也南三个字。
那时说不准还会有人问——樊也南是谁。
无人知晓答案。
就像他们无法真正触摸到江百黎的欲望一样,他们也没资格了解江百黎的欲望起源。
只有樊也南能。因为,他就是源头本身。
江百黎难得起了兴致,他画起画来轻易不肯停止。寂静的室内,樊也南的眸子停顿着,视线落在画板后面偶尔会露出来的江百黎那张脸上。
江百黎皱着眉头,灯光散落在他头顶上。
“江百黎。”樊也南陡然开口叫他。
江百黎没听见这一句,他全神贯注地盯着画,根本无暇注意周遭,更是忘了樊也南这个人,显然,现在画板上的那个“樊也南”更加让他着迷。
因为他赋予了那个“樊也南”他的一切感情,那是最好的颜料,无可比拟。
樊也南也明白,他微不可闻地叹了声气,收回撑在床上已经麻木得没有知觉了的双手,揉了揉眉心。
这像什么。
就像欲望冲头,你已经准备就绪了,但是对方突然掏出一本五三,说他记得上面有个和床的长宽高有关的试题,要先刷个题。
樊也南也觉得无奈。
江百黎现在就像是把他给遏制住了,不许他做多余的动作,只能安安静静地看着江百黎刷题。
但樊也南直接下床,走到江百黎身边。
江百黎连看都没看他,根本注意不到他的动静声响。
樊也南便站在一旁等着,等着江百黎画好这几笔,即将要偏身去沾取颜料的时候,快速凑过去,直接亲上去。
江百黎呆愣愣地,整个人还沉浸在画的氛围里,樊也南陡然贴过来,他脑袋宕机了一下,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樊也南直接趁此去抓他手上的画笔,随便将笔放到一旁,要再次深入,但江百黎反应过来后,直接把他推开,擦了擦嘴巴上的湿润,说道:“我还没画完画,樊也南。”
樊也南看着到嘴的江百黎飞了,自己却还不能抓,只能为自己争取了下:“江百黎,天黑了,光线不好,这样对眼睛也不好,明天再画吧,我们现在先——”
“没关系的,如果灯光不好的时候画画会让眼睛变得不好的话,那早晚我的眼睛都会变糟糕的,还不如早一些让它适应了,樊也南。”江百黎回答完,就接着低头拿起画笔,开始画画。
他面对画里的“樊也南”才像是对待情人。
眷恋爱慕,恋恋不舍,小心翼翼,不舍触摸。
樊也南:“………..”
樊也南盯着江百黎看了半晌,见对方始终没有改变心意的意思,自己也明白,江百黎爱画,他总不能因为欲望就剥夺江百黎此刻的欢愉,所以樊也南后退两步,坐到床边,视线麻木而无奈地落到窗外的月亮上,像是神话里无望地等待着爱人的神仙。
樊也南算是被迫吃素了一晚上。
他看着钟表掐着时间,每半个小时就凑上去亲一下江百黎,但不过一个半小时,江百黎就有些受不了,便擡手拦住他,擡眸问道:“你为什么一直亲我啊,樊也南。”
樊也南:“………..”
现在连亲嘴都要原因了。
那以后睡觉是不是还要提交申请表。
樊也南望着窗外,觉得,其实他是被压在五行山下的猴,等待五百年才能等到他的江百黎。
眼看着江百黎把这幅画画完了,樊也南便歪着头看他,问道:“画完了?”
“没有。”江百黎终于舍得看他一眼,理他一下,但下一秒,樊也南就看见江百黎又从客厅搬来另一个画板,他刚要凑过去帮忙搬过来,江百黎就搬起来画板原路返回了,干脆直接坐到客厅去画了。
樊也南:“………..”
樊也南走到客厅,问道:“今天晚上不睡了?”
他看了眼时间,都半夜十二点了,再不睡真就算是第二天了。
“睡啊。”江百黎说道:“不睡觉很伤身体的。”
“那就好。”樊也南真信了这句话,他直接坐到小沙发上去等,但他那衣服紧得很,穿在身上的时候坐着根本就不舒服,更何况还有三个洞在,漏风得很,但是他还不打算把那衣服脱下去。
好不容易找着的新鲜感,那能说脱就脱啊。
他要是脱了,江百黎说不准更加不会看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