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笼
被分手的周致彻底崩溃了,心里的每一道防线都因闻秋的冷脸而断开,每天早上起来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校门口接闻秋,给他买早餐,给他拿书包,殷勤得像个想要弥补什么的罪人。
但是,他本不该如此卑微。
小满那天,距离闻秋说分手已经过了十六天。
整个实验班都知道了周致和闻秋的关系势同水火,水火不相容,碰上也不是说要炸,只是像冷热空气对流形成了风。
烟消云散。
据实验班的人观察,猜测是周致惹到了闻秋。
三模成绩下来了,闻秋成绩排年级第五,这是头一回,而周致挺身进入年级前三十。
拿到成绩的闻秋没多大表情,依旧按以前一样看错题改错题,等到中午放学铃声一响,就收拾书包走人。
周致从窗户看着他快速消失的背影,没敢再跟上去。
“周哥,发什么愣?吃饭去。”
张图真拍了拍他的肩膀,侧头看,“哟!少爷,哎不是,怎么了?眼睛进沙子了?您这眼眶怎么那么红。”
周致“嗯”了一声,擡手用力揉了几下眼睛,“陈琰你扫什么地啊?灰尘那么大。”
“哎!我就扫个地怎么你了?”
“沙子进我眼睛了还怎么我了?”
“教室哪有沙子?多金贵啊你,”陈琰拿着扫把往地板用力挥了几下,“我就扫!”
其实也没什么灰尘,大家也没问他为什么眼眶会红。
“扫什么啊?干饭干饭,饿死了。”张图真将他扫把拿开,往角落一扔,一手拉一个,“幼不幼稚啊?唐云!文清!快点儿!”
“来了!”
“等等等等!”
“苏文清别写了!饿不饿啊你?”
“哎哎哎!别催!”
“三——”
“来了!”
周致沉默的被他们拉着跑,到楼下时刚好碰见闻秋从办公室急匆匆地出来,他脚步没停,顶着大太阳就往校门口跑。
“班长怎么老请假啊?”陈琰问。
“你管呢?走走走!走个路怎么还发呆呢。”张图真只顾着早点干饭,依旧一手扯一个,扯不动,“行行好吧两位哥哥,我真挺饿的。”
背影相离,他离他越来越远了。
周致想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
他每天持续性崩溃,每天刷题想闻秋,每天变着法子哄人,可不管他怎么哄,闻秋都不肯松口,只会冷着脸转身就走。
他觉得他真贱啊,非得抓着个人不放手,可是又执拗的等着,他还没给理由呢,没给分手理由呢。
再等等。
他从最初想要句理由和好到现在只要闻秋说句对不起就行了。
他想闻秋跟他说句道歉的话,一句就够了,他不敢奢求什么,再跟他说句话就好了。
他不想闻秋跟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我们分手吧。
这多可怕啊。
他想闻秋说其他的话,他想再听听闻秋的声音。
其实偶尔也会想着,实在不行就算了,不想了,分了就分了吧。
可等回了宿舍,看着这满是闻秋生活痕迹的地方,三十平米的温馨牢笼,禁锢着他。
他不要对不起了,他只要闻秋这个人。
闻秋没了他不行,他没了闻秋也不行。
他日日想着,夜夜想着,抓心挠肺,幻想着这一切都是噩梦。
会醒过来的。
他从立夏哄到小满,再从小满哄到端午,可闻秋每天只有早上会待在学校,来了教室也是趴着睡觉。
他好久都没跟他说话了。
好想把他关起来。
日子一天天的越发冷清,像坠入无边地狱,而端午这天晚上似乎比往常的每一天都热闹。
热闹裹藏着悲寂。
私人医院就算在茴城郊区,大半夜的也人来人往,有人抱着他的孩子喊救命,有人急忙推着病床进了手术室,有人大喊着让一让,有人躺在公共沙发上将就。
时钟走动的声音在这个安静的走廊显得格外清晰。
滴嗒滴嗒,滴嗒滴嗒。
“哒——”闷响一声。
零点了。
闻溪还没出来。
齐深看着躺在沙发上的男生,双目无神,死气沉沉。
他每天都能见到他,每天都能察觉出他又瘦了些。
他太压抑了。
像被困在一座牢笼里,无法逃脱。
许久,走过去半蹲下来,擡手揉了揉他无力垂下的手,手心冒着冷汗,冰凉至极。
“去我办公室睡一觉好不好?”
闻秋没有回答,他连眼都没眨,一动不动,保持这个姿势好几个小时。
“吱——”手术室门被推开了。
“齐医生。”护士喊,“带他去穿防护服。”
晨曦初露,天边的太阳慢慢升起。
从昨天就开始忙着给闻秋做生日蛋糕的周致,在儿童节这一天,从早上六点心情愉悦地等到早上八点,又从早上八点等到了十点,十二点,等到下午三点的时候,拧着眉去了楼下的办公室。
“李哥!”
“嚷嚷什么?”
李金刚现在已经差不多是退休的状态了,还有不到十天的时间,只要过了这一个星期,那他就不用跟这群小崽子打交道了,只要这群小崽子不闹事儿,他就能放心下来。
他看着风风火火推门进来的周致,心情很好,“最近考试考得不错啊,想好去哪个大学了么?”
“扬大。”周致拉了张凳子坐旁边,有些殷勤地倒水,“李哥,问您件事儿呗。”
“什么事儿?”
“闻秋今天怎么没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