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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节课统共就45分钟,早自习刚结束,魏余谌就眉飞色舞地将谢逐喊走,也不知是有什么事要谈。
而宋亦霖还没来得及思索,刚把笔给撂下,跟前就刷刷涌来一堆人——
“卧槽,宋亦霖你是艺考省一?!”
“出息了出息了,咱班明天就挂个德艺双馨牌!”
“省一?!”路予淇闻言当即眼底一亮,“霖霖你行啊!”
“总分排省二。”宋亦霖被众多称赞声给淹没,哭笑不得地纠正,“只是专业省一而已……不过一分一段表是匿名的啊,你们消息怎么这么灵通?”
“嗐,我老师也在音协嘛,跟顾老师认识。”叶嘉瑜凑上来解释,“我老师说顾老师逢人就说学生考得好,他刚开始还以为是省前五十,结果好家伙,一个省一一个省十四。”
“咱教室后排是什么风水宝地。”梁泽川愁眉苦脸地问,“你跟逐哥怎么一个比一个牛逼,服了,快高考了能换个位不?”
宋亦霖有些忍俊不禁:“待会你问问他。”
“那还用问?你要同意了,他不跟你走我就跟路予淇姓。”
路予淇:“?”
她险些没绷住,擡手拍了他一下,“便宜儿子便宜弟弟我都不想要,正经点!”
“唉,反正不论如何,人可算是回来了。”副班长拍拍宋亦霖肩膀,想起去年立夏发生的事,不由得有些鼻酸,“……幸好没事,等你太久啦。”
那场立夏是所有人的心有余悸,暗与血织染一场盛夏开端,兵荒马乱,万幸最后没酿成遗憾。
“你小妮子厉害啊,可别有下次了。”有人装没好气地训她,语气难掩后怕,“我们都在这,用得着你自己承担那些?”
“以后谁敢欺负你就给我们说,咱班四五十个人,还能让你在外面吃亏?”
“就是!”旁边男生深以为然地附和,“十六班一个不能缺,校长都能被我们给整没辙,怂他们干嘛?”
当初事情闹得那样大,连锁事件接连频发,后来尘埃落定,他们或许都已经明白,那是场她精心策划的死局。
可即使如此,分明都看清她阴暗本性,却还是……
“哎,哭什么。”路予淇无奈地轻捏她脸颊,“这么感动,都要掉小珍珠啦?可不能给谢逐看见,不然大伙都要被连坐。”
宋亦霖这时才发觉,自己不知何时红了眼眶。
然而那点儿泪意还没能酝酿出来,就被路予淇给逗了回去,她无奈地破涕为笑:“别坏气氛,煽情着呢。”
“我们疼你嘛。”路予淇挑眉,“应该的,不用谢啊。”
那么多人都坚定地拉住她。
宋亦霖想,自己或许终将不再厌恶人群与集体。
正因过去一无所有,所以始终格外好奇,好奇爱,好奇光,好奇一切美好。而现在,她终于收到了世界给予自己的,迟到的礼物。
人有向光性,她到底还是渴望拥有朋友的,想学着给出爱,然后被爱,能像他们一样认真去快乐。
她人生的真实感,是他们给的。
那是她终于敢从过去走出来,与世界面对面的触感。
上午最后一节是体育,虽说已经是毕业班,但秉承劳逸结合的宗旨,唐筱还是决定每隔一周给自家学生一次休息的机会。
说是体育,其实老师也不管他们,自由活动和回教室补觉任选,到底都是高三生,个人状态最重要。
十六班十七班同堂,篮球场热闹得很,宋亦霖便也跟路予淇去凑热闹,坐看台上观战。
人到高三,可谓是深居简出,高三十六颜值班的名声却经久不衰,传了一届又一届。谢逐自然不必说,已经是三番两次热搜常客的公众人物,魏余谌和乔觉在各大赛事也成绩斐然,是国家队准预备役,外界的关注度也水涨船高。
年轻一代出挑的少年人,人们总难免给予更多好奇,这种平凡的校园生活反而更加难得,因此宋亦霖瞥见不少人守在球场外拍照。
目光循过部分学生的校服后领,见标识是去年,就明白是高一新生,并且还占据了观众的大多数。
走了这届高二的老路啊。宋亦霖如今身为高三学姐,感慨万分地回想,从前在球场也是被新生挤得水泄不通。
一中虽说是省重点的百年名校,但放眼这些年,也就他们这届最大放异彩,此后名声彻底打出去,引得分数线越提越高,校方倒算白占了不小的便宜。
青春值得怀念不舍的,永远是朝夕相处的同窗与老师,而不是一年到头只能在演讲台遥遥瞥一眼的校领导,以及冰冷高大的教学建筑物。
宋亦霖没什么母校情怀,但有这群人在,便也不觉得后悔自己当初选择了一中。
球场上少年人意气风发,午时风惬意,光也明亮。看台后方植着几棵玉兰树,雪白花瓣零星飘落,她微眯起眼,望见球场赛况胶着,谢逐利落接下传球,顺势随性一抛,便是三分入篮。
动作间,少年衣摆被风掀起,袒露劲痩有力的腰腹,腹肌线条紧实,她不由晃了下神,想这人蝶泳那么厉害,核心力量应该挺强。
刚收起这无关紧要的想法,就见几人朝场外沿走去,似乎是中场结束。
路予淇拍拍裤脚灰尘,起身下去给梁泽川扔水,宋亦霖原本也准备动作,结果却见目标对象朝看台这投来一眼,随后就丢下众多队友,径自朝她而来。
阳光太好,宋亦霖被晒得犯懒,索性也就坐在原处,低头目送他拾级而上,少年身高腿长,稀松几步就走到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