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护
盛梦琼听到熟悉的声音,顿时红了眼眶,一把就抱住了来人,哽咽道:“长明哥哥,我怕。”
少年熟悉的冷松木香将她包裹其中,她将脸埋在他怀里,听着有力的心跳声,心中悸怕终于缓和了几分,她以为在做梦,没想到她的长明哥哥真的来了。
裴昼将人护在怀里,低头看着少女害怕的瑟瑟发抖,小小的身子显得更加瘦弱,他心疼极了,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出声安抚道:“没事,已经没事了。”
他几个整个人都在发抖,心里悔意犹如潮水涌来,他无法想象,若自己方才没有来,她会如何。
他还没告诉她自己有多么喜欢她,裴昼心里既后悔又庆幸,他后悔自己一直没有坦诚相待,庆幸少女如今就在自己怀里,还有很多时间可以和她在一起。
“你怎么……怎么来了?”盛梦琼抑制不住心里恐惧,声音微颤,她紧紧抱着少年,唯恐又摔了去。
裴昼低头看着怀里人,眸子含泪,委屈巴巴看着自己,他心疼极了,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抚去凝在眼角的泪珠,温和道:“听到你的叫声,所以来了,别怕。”
方才在狩猎园门口时,他就觉得那匹马有问题,然而当时看的不仔细,所以持怀疑态度,便一路跟着,不曾想,真是如此。
盛梦琼闻言一顿,这么说,他离自己并不远,所以才能听到自己的叫声,而且还不顾自身安危救了她。
这般想着,盛梦琼又忍不住红了眼眶,泪珠滚滚,犹如断了线的珍珠,落在少年的手背上,好似通红的碳火,灼热,烫在心尖一般的疼。
“对不起,是我拖累哥哥了。”盛梦琼原本想变得很好,变得更加强大,然后去保护裴昼,没想到今生的她,还是需要依赖他的帮助。
裴昼看着她就像是犯了错的猫儿,垂着小脑袋,瞧着可怜极了,他有些头痛道:“怎么,如今和我这般生分?既然……你说我是你的未婚夫,那么我为你做这些事,是应该的。”
“并没有生分,我就是……觉得每次都拖累你,方才那么危险,你还冲过来救我,要是我害你受伤了怎么办?”盛梦琼越说越委屈,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小手紧紧抓着少年的衣襟,哭得好不伤心。
原来是因为担心自己么?裴昼啼笑皆非,如今周围无人,他也不想继续压抑着内心对她的浓烈爱意,伸手擦去少女的泪珠,温柔道:“窈窈,我没事,别哭,眼睛红通通的,真像兔子。”
少年温柔的安抚声,在寒冷的冬日里,宛若春风化雪,她擡起头,凝望着他,此刻他的眼中没有疏远淡漠,取而代之的是炙热深浓的情意。
“哥哥嫌弃我了吗?哥哥不可嫌弃我。”她紧紧抱着少年的腰,像是耍赖一般,心里的恐惧,在这一刻,也消失不见。
娇软的少女在怀,犹如定时炸/弹,心脏更是砰砰砰跳的厉害,裴昼感受着怀里温热柔软的触感,只觉得脑海里炸出一朵朵小烟花。
“别动,你受伤了。”他出声制止,然而护在少女腰肢上的手掌,却舍不得移开半分。
唔,她那么小,等会儿又摔下去怎么办?这样的娇气包,若是受伤,又该抱着他哭了,他这是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裴昼这般安慰自己,所以极力忍受着怀里甜蜜又折磨人的香甜,这是他期望已久的拥抱,如何真能将人推开。
盛梦琼并不知少年心里斗争,她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脚腕,应该是被方才马鞍上的绳索勒出的红痕,还破了皮,瞧着血肉模糊,看着的确可怖。
可如今天色不早了,她环顾周围,压根就没有路,不能因为自己的伤拖延时间,思于此,她忍着痛道:“哥哥,我没事,不过是皮外伤,我不疼的。”
“以前你破了点皮都会哭,如今又怎会不痛?”裴昼还不知道娇气包的想法么,她是怕给自己添麻烦,虽说是好事,但不知为何,心里有点郁闷。
以前她从来不会想这么多,如今为何心事重重,做什么事都要顾及地如此周全?
盛梦琼听到裴昼这么一说,埋在少年怀里的脸,止不住发热,原本好不容易忍下的哭意,此刻又涌上心头,心里堵着一口气,涨得厉害。
她犹豫了一会儿,终于道:“我怕哥哥会嫌弃我,像……他们一样……”
“我和他们不同,你别多想。”裴昼心里一痛,想起沈氏的嘴脸,眸中闪过寒意。
“哥哥,你真好……要是我能一直这样和你在一起,该……多好……”盛梦琼声音渐渐小了下来,裴昼觉得奇怪,低头一看,就看到少女昏昏欲睡,方才受了惊吓,又着凉,看来是累了。
他暗道不好,伸手摸了摸少女的小手,冰冷无比,她小小的身子冷得直发抖,小脸苍白,朱唇毫无血色。
裴昼这才察觉,她衣着单薄极了,而且大部分衣物都湿了,想来披风是掉在路上了,又被山林中的露水打湿了衣裳。
人在低温的状态下,极容易昏睡,一丹睡过去,就很难醒来了,裴昼将披风解下,裹在少女身上,焦急地唤着少女,“窈窈,不能睡过去,醒一醒。”
盛梦琼隐约听到裴昼的说话声,感觉近在咫尺,她费力地睁开眼,只能看到周围一闪而过的景象,此时少年的声音,随之远去。
好似有什么东西落在她脸上,冰凉无比,她擡手摸了摸,好像是,下雪了。
她好像回到前世躺在冷宫中等死的那个时候,也是这样的冷天,窗外鹅毛大雪,她裹着破旧的毯子,冷极了,却又不敢睡过去。
她一时分不清,到底身处何处,脑海里一会儿闪过少年略带稚气的面容,一会儿又浮现裴昼提着带血长刀来找自己的场景。
“哥哥……对不起,是窈窈抛弃了你,是窈窈……的错。”
少女喃喃低语,落在风中,裴昼隐隐听见“抛弃”“对不起”的字眼,这傻丫头一直因为和自己解除婚约愧疚么?
裴昼低头看着怀里昏迷的少女,眉头紧蹙,凝着化不开的忧愁,他踌躇一二,终于低头吻了吻少女眉心。
“我不怪你。”
少年低沉的声音随风而逝,他不知道她有没有听到,不过没关系,这辈子很长,有的是机会。
裴昼收回目光,看着方才还零零星星的雪,现在好似越下越大了,周围的草丛已覆盖了一层薄薄的白雪,如今回去估计太过危险。
他看着昏暗的天色,下定决心,策马朝着营帐的相反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