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放
骤雨倾盆,雨珠打在窗户玻璃上,砸出一串啪嗒啪嗒的声响。
室内吊灯暖黄,笼罩在二人身上。
身体陷进柔软的沙发,姜之舟把手举过头顶,挣脱了两下,没能挣脱,双手被腰带紧紧缠住。
挣脱不得,姜之舟勾了勾唇角,嘲讽道:“江清梦,你捆人的功夫,比你系鞋带熟练。”
她把手放到嘴边,想用牙齿咬开手腕的腰带。
江清梦跨坐在她腰上,见她不安分的动作,连忙一手按着绳结,把她双手压到她头顶部的沙发上;一手轻抚她的眼睛,眉毛,鼻梁,红唇,直勾勾盯着她,凑到在她耳边,轻声细语问:“解释啊,这次怎么不解释了你演技真是一流……”
不愧是影后,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把人骗得团团转。
温热的气息落到耳畔,全身感官聚集在那儿,又痒又酥,酥麻到骨子里,姜之舟蜷起脚趾,垂眸望着江清梦一张一合的红唇,想到刚才的缠绵热吻,放软了眼神,轻声道:“你放开我,我就和你解释。”
江清梦目光阴沉,盯着她,缓声道:“不,我不放,放了你会跑掉。”
姜之舟叹了一声气:“我不会。你看,外面下这么大的雨,我能跑哪里去”
“谁知道呢也许是跑杜衡那里,也许是温煦……”说到这儿,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嗤笑一声,语气万分苦涩,“这么多年了,还留着他的车,旧情难忘吧真是情深义重……”
这小孩,怎么那么能脑补
她是那种分手后念念不忘情根深种的人吗
绝不是。
早年的姜之舟,走的是“谈恋爱不如拼事业”路线,事业为上,七情六欲靠边站。
也就是现在,年岁渐长,外加重生一次,愈渐明白,是非成败转头空,名利终是身外之物。
于是开始渴望一份温暖,稳定,专一,长久的感情,她把心交给了眼前这个人。
如今她的心上人,趴在她身上,翻旧账,喝陈年飞醋,红着眼眶,神情低落又沮丧。
终究不忍她难过,姜之舟出声解释:“可能她是忘在了一边,根本没想起来。”
确实是没想起来。
当年温煦家中破产,找姜之舟借钱周转,拿车拿房抵债。
姜之舟把他的车子放在车库角落,没去管。
她的车库停着十几二十俩的跑车豪车,几年过去,完全忘了这茬。
那晚急匆匆赶回去,也忘了躲避监控。
果然,关心则乱。
江清梦勾唇讥笑:“可能好一个轻飘飘的可能。你是她么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
“我——”被她这话一激,姜之舟差点就要认了,待看清她眼里精明的算计,又迅速冷静下来,缄口不语。
又在给她下套。
也就仗着她的喜欢,才敢肆无忌惮地算计。
江清梦趴在她耳边,不依不饶:“说话,怎么这次不狡辩了”
换成平常,姜之舟会费尽心机找个理由哄她,但当下,被这般对待,才不会如她所愿。
不想理她了。
姜之舟闭上眼睛,眼不见为净。
一抹清凉的柔软落在她额头,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伴随着喃喃细语:
“为什么不说话”
“说话,不要不理我。”
“你以前不会不理我的……”
你以前也没这么对我……
姜之舟默默腹诽,与此同时,开始思考擡脚踹开她会有什么后果。
想了想,还是不太舍得,万一没个轻重,伤到她怎么办
转念又气闷不已,她都这般对自己了,还怕伤到她,怎么就那么……
百转千回最终化为一声低叹,姜之舟睁开眼睛,耐心道:“我不会不理你,你放开我,我就理你。”
“我不放。”江清梦一字一句道,“你是我的,我不会放你走。”
“我不会走。”
“你会。”
得,话题又绕回去了。
姜之舟彻底无语,又怕瞧见江清梦楚楚可怜的委屈模样,索性闭眼。
脚长在她身上,想走自然可以走,绑也绑不住,若不想走,不需要绑也会留下来。
见姜之舟冷下脸不理人,江清梦不敢再逼问,也没将更多的证据拿出手,还怕压着她,于是侧过身子,侧躺在沙发外侧,搂着她。
原本想继续逼问的,问她为何知道姜之舟家里的密码;问她为何在枕头底下藏着一张姜之舟的全家福照片;问她车祸之初银行存款的奇怪变动;问她与姜之舟如出一辙的方方面面……
绝对难以狡辩。
可现在,江清梦怕再问下去会惹来她的厌恶,厌恶了她就会离开。
不愿她再离开,有人会伤害她,不能再让别人伤她。
患得患失的恐慌如泅湿白纸的墨滴,由心尖,渐渐晕染至全身。
不能伤她,不能失去她,更不能让人抢走她。
要取悦她,得到她。
室内一片静谧,只能听见外边雨打玻璃声,与时不时的雷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