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承被流放的地点最终定在西河,这是齐帝的恩赐,亦是齐帝安抚朝中武官的手段。
他在武官中威望颇高,若处置过于严苛,难免寒了一众武官的心。
在西河当了三年守将,没有哪个地方比那里更适合他。
马车离开皇城正东门后,谢承请求押送他的狱卒将车驾到北郊,狱卒也是个有眼识的,深知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只要谢承不跑,他乐意行这个方便。
马车停在北郊,谢承寻着方向走向陆氏墓地。
狱卒远远在马车旁边候着。
快到陆临风墓冢的时候,他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是陆恒。
真相总是让人那么难以接受,哪怕所有关键转折都是陆临风自己的选择,谢承仍然觉得自己有错,陆恒亦觉得他错。
“如果你当初派人二探敌情,这场悲剧就不会发生。”
陆恒下朝后直接乘车来到这里,官袍都没来得及换。
“哪有如果。”
谢承止步在陆临风的墓冢前,蹲下身,从怀里掏出他临行买的冥纸,一张一张扔进带着火星的铜盆里,“是老夫急功近利,害了临风。”
陆恒回身,垂目时心中一痛。
谢承的头发全白了。
“害死临风的,另有其人。”
谢承抬起头,用那双透着无尽疲惫跟悲凉的眼睛迎向陆恒,声音颤抖,“你别怪九皇子”
陆恒转眸看向立在冢前的墓碑,一字一句,咬牙切齿,“裴之衍。”
谢承闻言陡震,“你怎么会想到平王?此事与他无关。”
陆恒冷笑,“直到现在,谢老将军还不同我讲真话?”
“这就是真话!”
“那你解释,五年前的事为何突然被人翻出来?”
陆恒冷眼看向谢承,“是谁把孔长顺留到现在,是谁给他证据,又是谁在五年后的今天把他推到刑部公堂,指认你谢承屠村!”
“梁国细作。”谢承冷静开口。
陆恒嗤之以鼻,“如果没有足够的把握,他们不会贸然出手,此事必有内应,这个内应,除了裴之衍,你告诉我还会有谁?”
整个案情,唯有裴之衍恨不得谢承马上死!
“没有证据的事,老夫劝陆大人还是别乱猜。”谢承极力否认。
“虽然我不知道你与裴之衍之间有何恩怨,以至于他会联合梁国细作想要致你于死地,我也不想知道,可若不是他把这件案子翻出来,临风就不会死,我要他死。”
“临风也是解脱……”
“我要临风活着!”陆恒怒目如炬,“你只管告诉我,裴之衍有没有勾结梁国细作!”
面对陆恒咄咄相逼,谢承低下头,将最后一张冥纸扔进铜盆,之后起身。
眼见谢承欲走,陆恒红着眼怒喝,“无论你说还是不说,裴之衍的命我要定了!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听到这句话,谢承回头……
午时已过,萧瑾携楚依依一同出现在东郊别苑。
彼时收到太子请柬,萧瑾想过拒绝,怎么也要多请两次才显得自己足够有分量。
韩嫣劝他别傻,一来凯旋那日太子率群臣相迎已是给足颜面,二来当晚冬宴,皇后破天荒请了楚依依,亦是看中。
再抻着,可就是不识抬举。
别苑外,管家将两人一并请进苑门。
一路带至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