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中众人目光纷纷注视着刘然。
被众人盯着的刘然,微微闭上眼,而后猛然睁开,浑身气势一变,宛如一把开刃的长枪,直逼在场所有人呼吸一滞。
身材高大的刘然,今日穿着指挥使的戎装,比起普通弓箭手更加威严一些,他看向在场所有人一眼,脸上神情变得十分严肃。
范召杀人的杀人理由对么?在刘然看来,这理由不算错,为兄弟报仇,也算是正当的,然而错就错在对自己同袍下手。
无论有多少理由,范召对同指挥的蕃人下毒手,这便是错的,只因十九指并非是一人的指挥,而是五百人的指挥。
今日可以用为报弟兄的仇,对同袍下毒手,那明日便可用其余理由下手,长期以往,军不成军,律不成律,无需敌人动手,自己内部便会乱成一团。
人心惶惶之下,汉蕃之间的关系将会愈来愈恶劣,这与他的初衷相反,更是令十九指挥生出混乱。
所以刘然朝范召看了过去,询问道:“范召,你还有何话可说?”
犯范召闻言,脸色一变,他能够感受到刘然身上传来的凌厉杀气,这杀气直逼他身心战栗,就连跪倒在地的膝盖,也不由自主向后挪动。
“刘……刘指挥使,你不能杀我!你若是杀了我,他日弟兄们在战场被杀,你是不是也不会报仇?”范召一边向后挪动,一边大声叫喊。
刘然来到吒古宁塔处,在其复杂的眼神中,一把拔出对方腰部大刀。
大刀从刀鞘中拔出,发出铿锵之声。
拿着大刀,刘然一步一步朝范召走去:范召,这就是你要说的话了么?”
范召望着手持大刀,朝自己走来的刘然,失声大喊:“刘指挥使,我没错,你不能杀我!我没错!”
刘然脸色冰冷,手持大刀,一步一步的朝前走去。
在刘然的气势之下,范召再无先前的自信,他本以为自己为弟兄报仇,刘然不会拿他怎么样,毕竟刘然素来对自己人心慈手软,这已是众人皆知的事。更何况只要再鼓动一番,于情自己占理,刘然定不会下手。
但今日果断的刘然,令他感到惧怕,甚至是崩溃,以至哭喊:“刘指挥使,我兄弟为你厮杀战场,为你战死,你要杀了我!”
刘然来到范召面前,居高临下俯视着对方:“你兄弟为我刘然而死,这是事实,在战场上我没能让他活下,是我刘然无能,但是……”
“但是……”刘然双眼流露杀机:“这并非你违背军法的理由,我三申五令不可对同袍动手,你却违背军法,既是如此,那唯有让你死了!”
说罢,在范召惊惧目光中,刘然猛然挥舞手中大刀。大刀携带劲风落下,噗嗤一声,范召的脖子刹那间出现一道狰狞的伤口,鲜血如喷泉一般喷涌而出,喷了刘然一脸。
脸庞被鲜血所染,刘然没有去擦拭,而是任凭血液在脸上下滑,坠落在衣襟上,显得无比凶狠。
将范召斩杀,刘然拿着手中大刀往地一插,径直坐在了地上。
死了?
范召这就死了?
所有人看着瘫软在地,脖子鲜血汩汩流淌,凝聚成血泊的范召,瞳孔尽是一缩,就连吒古宁塔都没想到刘然会如此利索,直接就将范召当场杀了。
梁护等人也是如此,他们本以为刘然会将范召移送军法处,再做惩戒,浑然不料刘然尽会亲自动手。
在他们眼中,刘然始终是一个心软的人,在青山寨三年,从未见过他会对寨内哪名弓箭手下狠手,就连一直欺压他的郑科,刘然也未曾下死手。
而这也引的一干人赞叹,刘指挥使心胸宽广。
然而今日,在所有人眼前,刘然竟直接将范召当场斩杀,其铁血手腕令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一干弓箭手忍不住心脏剧烈跳动,只因眼前场景,让他们也感到惊惧。
“范召的兄弟战死沙场,我亦是痛心,而拓思穆归顺之后,也为我鏖战,身负重创,这二人皆是难的的勇士。”刘然手握插在地面的大刀,沉沉的说道。
“的确,范召为弟兄报仇,本是人之常情,但是……但是,十九指挥并非是一人指挥,而是数百人的指挥,今日他可以为弟兄杀同袍,明日你们也可因他人之死,对同袍下手!”
“我们弓箭手本就卑贱如草,战场厮杀,填沟壑,抵白刃由我们而去。上头下令我们去打谁就打谁,谁也不把我们的性命当回事,战场之事也非我们可选。但如果我们自己都不把同袍性命当回事,战场之上所能依靠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