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群士卒,此刻却无一人动摇,每个人的脸上唯有坚毅的必死的神色。
望着这一幕,张介哈哈一笑。
下一刻,众弓箭手就此齐声大喊:“杀!杀!”
听着从上方传来的喊杀声,正同样着甲的房当苍,猛的仰头,眼里闪过浓厚的杀意。
此些宋狗,莫非当我是把利丘么!
随即对着锐士怒吼:“都给老子动作快点!”
听着自家将军的嘶吼,所有穿戴甲胄的精锐神色立即凝重了起来,纷纷加快了动作。
于是,狭小的山道里,呼啸而过的山风,还有哀嚎声,立即被阵阵铁制的札甲的碰撞声所取代。
约莫十个呼吸不到,一群散发可怕气势的百人甲士,赫然出现在此。
这群百人甲士,个个都是好手,与寻常身材矮小的党项人不同,他们每人都有六尺左右,在这大寒天里,哪怕穿着重约三四十斤的甲胄,依旧行动自如。
望着这一切,把利丘啐了口唾沫,虽不喜房当苍在他面前口出狂言,但不得不承认对方麾下甲士的实力。
倘若自己与其交战,其胜算几乎没有。
不过,正因如此,把利丘才想要亲眼目睹,这狂傲的房当苍在这群悍不畏死的宋军厮杀过后,是否还能笑得出来。
毕竟,这一路杀来,他极为清楚这批宋军弓箭手绝不能与寻常宋军对比,这是一群为死而战的敌人。
从那日夜袭开始,到今日好不容易击溃第一道防线之后,又在这山道间对峙,他可是清楚的瞧见不远处那条必经之路上,可是铺着一层冰霜。
这冰霜怕是在昨夜里,宋军就开始着手了,而也代表,今日清晨那一批驻守在夯土墙的宋狗,早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活下去的念头。
毕竟在自己的退路上,还有一道十丈的冰层,这怎能撤退的了。
故而想到这,把利丘不禁将自己带入,倘若他的退路被堵截,是否还有再战之意?
而这个答案,根本无需多想,他立即就知道自己的想法了,所以也不禁被眼前这些宋军而折服。
明知后路不可退,却依旧能与他们进行惨烈的厮杀。
这等士气,这等斗志,若非武备太差,人数太少,足以称得上横行天下。
在把利丘思索时,房当苍的部将也穿好了甲胄,快步来到自家将军面前:“将军,接下来就交给我们。”
房当苍颔首道:“宋贼仰仗的不过是地形高度,我等以泼喜军进攻,距离三百步外依旧可攻之。你等先以泼喜军石弹开路,再以神臂弩掩护,令撞令郎在前冲锋,待消耗一波宋狗气力,便可一鼓作气攻入上方。”
说罢,房当苍又指向山道高处,那里正是宋军制造的冰层,他野心勃勃的说道:“一仗我们要打的又漂亮又要快,如今那野辞突律受挫,如若我等房当氏将办得好,定可获都统军的欢心,这是我们整个部族的机会!”
房当苍的语速极快且很是坚定。
那部将听言,没有任何反驳,立即道了一句:“是。”
这便是战场,所谓的指挥讨论皆以主将意志为主,身为部下只需要接受命令即可。
房当苍拍了拍他肩头,以示鼓舞之后,部将立即转身前去召集人手。
在部将离去后,房当苍随后往前一走,正正好踩在一截断箭上,他随后猛的一踏,将其折断。
他并非是蠢才,深知地形优劣所带来的影响,但正因如此,他才会在方才口出狂言,唯有在所有人面前贬低把利丘,得胜之后,才能将所有的功劳占据。
至于得罪把利丘,那又算得了什么。
在真正的刀剑面前,所谓的仇视,敌意,都是不堪一击。
只要彻底剿灭了这群宋军,那就能被都统军高看,有了都统军的扶持,他们也将更能有更大的利益。
毕竟,当今世道,高白大国除却那些真正的大部族,每个部族都得以手中刀剑才能开辟一条血路,从而在这个严酷的世道存活,并且继续壮大。
而这一切都要从眼前的敌人开始!
得到命令的泼喜军,立即集合,将一块块磨盘大的石头,搬入框兜中,而后迅速摆弄绞盘,拉动牛皮筋。
处于上方的宋炎,望着下方三百步外的动静,喉结猛的滚动,“他们要以石弹开路!”
下一刻,随着一声怒吼,所有旋风炮动了。
巨石在旋风炮的投掷之下,在空中发出呼啸。
而后,猛然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