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乘春想了想,道:“找个人把陶越查到的,还有连带着缔祥在内的所有证人的证词都摘抄一份,悄悄放到永定侯的马车里。”
说着,站起身活动了下筋骨,往外走,“我还得回训练场盯着,你先下去安排吧,记得让北恩他们继续在暗中盯着,若他不愿动手,我们到时再想办法出手。”
“是!”
衔山立即欢喜应下,屁颠儿屁颠儿下去安排。
......
两日后,永定侯下值走出工部衙门,满身疲惫坐上自家马车,结果坐下后就看到了放在车座上的一个装点心用的方形木盒。
他还以为是家里给他准备的吃食,结果一打开看到的竟是厚厚的一叠纸张。
目光落在最上面张纸的几行字上,待看清那上面写的内容,他登时色变,如遭雷击,靠着软枕的身子一下就坐直起来,唰地将木盒里的纸张拿出,一张接一张飞快往下看。
那纸上所记录的实在触目惊心,又万分离奇。
他只觉太过匪夷所思,然随着不住地往下翻阅,神色从不信到不可置信,渐渐就成了无法不信。
等全部看罢,他的双手已气得颤抖,心里满是恶寒。
他才发现过去的几年,自己竟然活得跟个傻子一样!
思及此,满心的恶寒就化作了怒火腾起,转瞬已然滔天,将那名为理智的弦砰一下烧断。
“回侯府!快!”
咬牙切齿的声音传出车厢,青柏不觉一怔,“爷不是约了申二爷去春风楼用饭吗?”
“聋了吗?我说立即回侯府!”
吩咐裹挟着怒火从车厢喷出,青柏只觉似被长长的火舌烫到,立即瑟缩了下身子,再也不敢吱声地将马车掉了个头,飞快往东城奔去,终于在残阳映红了半边天时,将马车顺利驶进了永定侯府。
然经过了这么一路,等双脚踩上永定侯府的青砖地时,贺怀琛心中的怒火已从熊熊燃烧的火焰变成了天边的夕阳。
不是不怒,而是发泄那份怒火的方式已然被注入了新的想法。
他阴沉着脸掂了掂手上盒子,脚尖一转,径直往酌言堂过去。
不多久,他坐在酌言堂的书房里头,案上摆着那只匣子,望向青柏,“这东西是谁交给你放进车里的?”
青柏望了那匣子一眼,摇头,“回侯爷的话,小的没见过这盒子。”
贺怀琛微怔了下,随之眸光一沉,“你确定没见过?”
青柏点头,“小的确定,真的从未见过。”
贺怀琛沉思一瞬,道:“今日可有什么人靠近过侯府的马车?”
青柏苦思冥想,最后还是摇了摇头,“小的在时,并没发现有任何人靠近过。不过小的今日跟往常一样,把车停在工部外头规定停马车的地方之后,就跟祝郎中和岑员外郎家的小厮一起在衙署的门房歇着等候,直到快申末的时候才出来到马车那边。”
申末是衙门下值的时辰。
看来这匣子是有人趁着青柏去了门房的那段时间,悄悄放进去的。
贺怀琛将青柏打发了下去,之后就独自留在书房,将匣子里的内容再次仔仔细细研究了一遍。
他辨得出来,那些纸张上头的字全为同一人写的,只是那字迹甚为陌生,看着中规中矩,毫无出彩之处,就似在大街上或庙宇前,随便拉了个替人写家书的先生誊抄的一样。
单凭这些纸张,他显然很难在一时半会儿寻到那握笔之人。
只是这上头写的内容如此详尽,还真不像是能随意编造得出。
比起编的,倒更像是对方从什么渠道得了这么些消息,又抑或是特意就这些事仔细调查过许久最终用心搜集而来。
可这人为何要突然调查这些事情?
为了对付他吗?
他静静翻着那些纸张,看着那上面记录详尽的内容,他很快就否定了这个猜测。
是的,这上面列举的都是跟温玉燕罪行有关的,这人若真要对付自己,大可直接拿着这些东西放到顺天府尹的案上,又或是直接递到某个御史那里,而不是放在他侯府的车上。
这人偷偷把这些东西送到他手中,倒更像是想卖个人情给他。
可要说是卖人情给他,这人又没亮出身份,这人情岂不就等于白卖了吗?
如此说来,这人倒更像是跟温玉燕有仇,想借自己之手把温玉燕给解决掉。
所以跟温玉燕有仇的会是谁呢?
他拧眉思索,随之眼前就飞快闪过了一张清丽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