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曦曦软糯的声音，还有她抱着平板等他视频时亮晶晶的眼睛。那个小区，正是他和曦曦住的地方，而曦曦，今年也刚好5岁。
凌霄跌跌撞撞地抓起手机，手指因为颤抖多次输错锁屏密码。好不容易解锁，他疯狂地拨打家里的电话，每一声等待音都像重锤敲击在他的心脏上。电话一直无人接听，他又颤抖着点开和曦曦的视频通话界面，屏幕显示“对方无应答”，绝望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他顾不上还在配送中的外卖订单，扔下车就往家的方向狂奔。汗水很快湿透了他的衣衫，双腿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但他的脚步却丝毫没有减慢。路上的行人纷纷避让这个神色疯狂的男人，有人小声议论，有人投来诧异的目光，可凌霄什么都听不到，他的世界只剩下耳边呼啸的风声和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终于跑到小区楼下，凌霄看到楼下已经围满了人，警车和救护车的红蓝灯光在夜色中闪烁。他挤过人群，看到地上那小小的、被白布覆盖的身影，双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曦曦！”他撕心裂肺地喊着，想要冲过去，却被民警拦住。
“你是家属？”一名民警问道。
凌霄红着眼睛，声音嘶哑：“我是她爸爸，那是我女儿！”
民警叹了口气，将他带到一旁：“节哀。经过初步调查，孩子是从15楼坠下，具体原因还在进一步调查。”
凌霄只觉得天旋地转，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早上出门时还活蹦乱跳和他说“爸爸早点回来”的女儿，怎么就变成了地上那冰冷的躯体。他脑海中不断回放着过往的点点滴滴，自己因为送外卖总是早出晚归，只能用平板来陪伴曦曦，却没想到这竟成了他们之间最后的联系。
在民警的陪同下，凌霄回到家中。推开门，房间里还弥漫着曦曦喜欢的草莓牛奶的味道。平板还放在沙发上，屏幕已经熄灭，旁边是曦曦没吃完的小饼干。凌霄颤抖着打开平板，除了那则新闻，他发现浏览器的搜索记录里，密密麻麻全是“怎么让爸爸早点回家”“爸爸为什么总不陪我”“怎么让平板里的爸爸出来”。
泪水再次模糊了凌霄的视线，他后悔不已。为了多挣点钱给曦曦更好的生活，他总是拼命接单，忽略了对女儿的陪伴。他以为只要给她买平板，让她能看到动画片，能和自己视频，就足够了。却不知道，在曦曦小小的心里，最渴望的是爸爸能实实在在地陪在身边。
警方的调查结果很快出来了，原来曦曦是因为太想爸爸，爬上窗户想要看看爸爸有没有回来，不小心失足坠落。这个结果像一把锋利的刀，狠狠剜着凌霄的心。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只是一遍又一遍地看着和曦曦的视频通话记录，听着曦曦甜甜的声音，回忆着那些再也回不去的时光。
那些黑色的文字像是尖锐的钢针，一下又一下扎进凌霄的心脏。他跌坐在沙发上，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视线模糊间，仿佛又看到曦曦坐在他身旁，睁着那双清澈的大眼睛，满是期待地望着平板，等待着视频通话里的他。可如今，一切都成了泡影。
“凌霄先生，我们需要了解一些情况。”民警的声音打破了房间里压抑的寂静。
凌霄艰难地抬起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些：“好，您问。”
“根据我们初步调查，您女儿是从小区天台坠落的。我们想知道，她平时有没有表现出情绪低落或者异常的行为？”
凌霄的手紧紧攥着平板，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没有，她一直都很乖……是我不好，我只顾着送外卖，根本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已经哽咽得不成样子。
民警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同情：“我们理解您的心情，但还请您尽量配合，提供更多线索。天台的防护栏有被破坏的痕迹，我们怀疑可能存在他杀的可能。”
凌霄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希望与愤怒：“他杀？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
“目前还在调查中，我们会全力以赴。”民警安慰道，“您先好好休息，如果想起什么，随时联系我们。”
送走民警后，凌霄再次将目光投向平板。除了那些搜索记录，他还发现了曦曦创建的一个相册，里面全是她自己画的画。点开第一张，是一幅稚嫩的蜡笔画，画中有两个人，一大一小，手牵着手走在开满花的小路上，旁边歪歪扭扭地写着“爸爸和我”。
凌霄的眼泪滴落在平板屏幕上，晕开了虚拟世界里女儿的笑容。他一页一页地翻看着，每一幅画都充满了对父爱的渴望。有一幅画里，爸爸戴着头盔，骑着电动车，周围是无数的外卖箱子，而小小的她站在角落里，眼神中满是失落。还有一幅画，画着她自己抱着平板，平板里伸出一只手，想要触碰她。
看着这些画，凌霄心中的悔恨如汹涌的潮水般将他淹没。他想起自己总是对曦曦说“等爸爸忙完这单”“明天爸爸就陪你”，可这些承诺就像轻飘飘的羽毛，被生活的狂风一吹，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在这时，平板突然弹出一条消息，是一个陌生的账号发来的：“你终于发现了？”
凌霄的心跳陡然加快，他颤抖着手指回复：“你是谁？和曦曦的死有关系吗？”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才回复道：“我知道是谁害了她，想知道的话，明天中午十二点，来城西废弃的工厂。别报警，否则你永远不会知道真相。”
凌霄盯着屏幕上的文字，内心挣扎不已。他害怕这是个陷阱，但更害怕错过找到真相的机会。最终，对女儿的愧疚和对真相的渴望战胜了恐惧，他决定赴约。
这一夜，凌霄几乎未眠。他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回忆着女儿生活中的每一个细节，试图找出可能的线索。他想起小区里有几个孩子经常欺负曦曦，因为她总是一个人；他想起有一次送外卖回来，看到一个陌生男人在楼下盯着他们家的窗户；他甚至怀疑过自己的邻居，那个总是阴阳怪气说他不负责任的中年妇女。
第二天中午，凌霄准时来到城西废弃的工厂。工厂里布满灰尘，破旧的机器和锈迹斑斑的管道让人不寒而栗。他小心翼翼地走进工厂，喊道：“我来了，你在哪？”
一阵阴风吹过，卷起地上的灰尘。一个身影从阴影中缓缓走出，是个戴着黑色口罩和帽子的男人，看不清面容。
“你到底是谁？”凌霄警惕地问道。
男人没有回答，而是拿出一个U盘扔给凌霄：“里面是你女儿出事那天的监控视频，看完你就明白了。”
凌霄接住U盘，手还在微微发抖：“为什么要给我？你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我只是看不惯某些人的所作所为。”男人冷冷地说，“看完后，记得把U盘销毁，别再来找我。”说完，男人转身就走，很快消失在工厂的深处。
凌霄握着U盘，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先回家查看里面的内容。回到家后，他将U盘插入电脑，视频开始播放。画面显示的是小区天台，曦曦一个人站在那里，脸上带着害怕的神情。过了一会儿，几个孩子跑上天台，正是平时欺负曦曦的那几个。他们围着曦曦，似乎在说着什么，脸上带着恶意的笑容。
凌霄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突然，其中一个孩子推了曦曦一把，曦曦踉跄着后退，不小心撞到了防护栏。原本就有些松动的防护栏在撞击下轰然倒塌，曦曦失去平衡，从天台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