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妾当着众人的面,向正室提这个要求,实属无礼至极。
其余人心中鄙夷,根本不搭腔。
唯有严侯府的王氏,因儿子之事,对苏蔓蔓充满敌意。
遇到打压她的机会,自然不放过,她睥睨林氏,道:“十几年前,林氏的手艺在京师无人不晓,无人不知。”
她眼神冷冷望过来,“如今多年过去,林氏的绣工定当精进不少。”
“机会难得,不如让众人见识见识。”
王氏如此说,其余人也纷纷附和。
林氏起身,行一礼,语气平淡:“众所周知,我身体抱恙多年,无法刺绣,针法有些生疏,恐没有大家预想那么好。”
“姐姐哪里的话!”
柳姨娘浅笑,插言道:“姐姐即便多年未执针,手法依旧娴熟,姐姐如此推诿,莫非是嫌弃我们,不愿我们一饱眼福?”
这句话,挑拨离间的意味十足。
在场均是大户人家的家眷,谁家府中没有一两个会作妖的小妾,如此骚狐狸的手腕,大家心知肚明,不免嗤之以鼻。
很多人不愿与一个小妾为伍,便不再多言。
柳姨娘见此,心生一计,嗲嗲道:“姐姐,侯府夫人想看,您难道连这一点面子都不给吗?”
这一次,她是提名点姓地说王氏。
王氏心中不耻,面上自然不好看。
苏廷贵生怕得罪这位侯府夫人,慌张搭话道:“林氏,将你的绣品展示一二,又如何?”
当着众人的面,他护着妾室,打压正妻,如此宠妾灭妻的行径,属实气人。
周老夫人手一拍扶手,冷脸道:“绣品乃寿礼,是老身之物,是否在人前展示,不该询问老身意见?”
她瞥一眼柳姨娘,眼神中满是厌弃,“在我国公府的寿宴上,一个苏府姨娘指手画脚,成何体统?”
这句话,可大可小。
此言一出,全场寂静。
柳姨娘呆愣在当下。
苏廷贵自知理亏,面上无光,忙拱手行礼道:“老夫人莫要生气,是我管教不严,让妾室逾越放肆了。”
“苏大人……”周老夫人板脸,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往他身上落。
她望着林氏,一字一句道:“老身与林氏家母是手帕交,看着她长大,关系匪浅,所以国公府与苏府,才有了那么一份关联。”
“这一份关联,仅仅是女子家的私交,与旁的无关。”
“今日,苏大人能参加老身的寿宴,老身倍感愉悦。”
“这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还是不要带来了。”
上不了台面的东西,是指柳姨娘。
一句话,臊得苏廷贵满脸通红。
柳姨娘在众人嗤笑的眸光中,更是抬不起头。
一番针锋相对的言语,让欢愉的气氛凝重起来。
周老夫人的话,贬低了柳姨娘,无形中也怼了出言的侯府王氏。
王氏心中发堵,斜睨一眼林氏,附和道:“一个妾室,在我们面前大放厥词,属实放肆。不过……”
“林氏乃苏府主母,我们不过是慕名想看看绣品,皆因仰慕,莫非老夫人也要驳了诸多夫人的脸面……”
柳姨娘与林氏不对付,频频提及绣品,林氏又不愿让人看。
那绣品有猫腻。
羞辱林氏,打击苏蔓蔓,是王氏乐见其成的事情。
其余夫人们,不少人与王氏相熟,也附和着。
周老夫人望一眼林氏,林氏微微点头。
她起身,举止优雅,和颜悦色道:“大家想看,便看一看。”
她递一个眼神,青鸾与桃红将绣品拿来,两人分工协作,将绣品缓缓展开来。
众人屏气凝神,眼神齐齐落在绣品上。
素色绫罗间,以针为笔,以丝为墨,铺展开一幅灵动的画卷来。
近处,松枝虬劲盘桓,丝线以“劈丝入微“之法层层晕染。
黛青浓处若泼墨挥毫,苍翠浅处似烟岚漫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