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君的永宁宫熏着淡雅的沉水香。
苏悦跪在冰凉的金砖上,额头贴着交叠的手背,听见珠帘后传来茶杯轻叩的声响。
\"听闻苏大人府上已有七位夫郎?\"
\"是。\"
\"可知皇子下嫁意味着什么?\"
苏悦直起身,目光不闪不避:\"意味着微臣要护他周全,许他喜乐。\"她顿了顿,\"就像贤君二十年来为七殿下做的那样。\"
珠帘猛地一晃。
贤君修长的手指挑开帘子,露出一张与周子谦七分相似的脸——只是眼角多了几道细纹,眸光也更沉静。
\"这是西洋的怀表。\"苏悦奉上鎏金小匣,\"据说能精确计时,对调理七殿下的服药时辰或有助益。\"
贤君接过怀表,指尖抚过表盖上精致的鸢尾花纹。
当他再抬头时,眼中凌厉已化为柔和:\"谦儿自小病弱,本君只愿他...\"
\"父妃!\"周子谦突然闯进来,发冠都跑歪了,\"您别为难悦姐姐!\"
贤君眼前一黑。
这还没过门呢!他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儿子一眼,却见那傻小子正眼巴巴望着苏悦,活像只怕主人挨打的小狗。
\"殿下。\"苏悦突然伸手替周子谦扶正发冠,\"贤君待我极好。\"
指尖不经意擦过耳廓,周子谦瞬间从耳根红到脖颈。
他结结巴巴地向父妃解释苏悦有多好,说到后来竟把小时候偷养兔子的事都抖了出来。
\"行了行了。\"贤君扶额,\"本君乏了。\"他挥挥手,却在苏悦告退时突然道:\"七日后大婚,谦儿若少一根头发...\"
\"微臣提头来见。\"苏悦郑重叩首,起身时却冲周子谦眨了眨眼。
贤君看着眼前这对小儿女眉目传情的模样,手中的怀表\"咔嗒\"一声合上。
他缓步走下台阶,明黄的衣摆扫过金砖,在苏悦面前站定。
\"抬起头来。\"
苏悦仰起脸,正对上贤君那双洞察人心的眼睛。那双眼睛像是能看透她所有的心思,让她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谦儿从小体弱,本君日日守着药炉,就盼着他能平安长大。\"贤君的声音很轻,却字字千钧,\"你若负他...\"
\"父妃!\"周子谦急得去拽贤君的衣袖,\"姐姐她...\"
贤君一记眼刀扫过去,周子谦立刻噤声,却仍固执地挡在苏悦身前。
这个动作让贤君眼神微动,他看见儿子藏在袖中的手正悄悄勾着苏悦的衣角。
苏悦深吸一口气,郑重地行了个大礼:\"微臣斗胆,请贤君准许。\"
她从怀中取出一个锦囊,倒出七枚铜钱——每枚都磨得发亮,上面刻着不同的花纹。
\"这是...\"
\"七位夫君的信物。\"苏悦将铜钱一字排开,\"顾清宴的暗影令,梁君泽的画笔,林宇轩的药杵...\"她抬头直视贤君,\"他们愿意接纳七殿下,如同接纳自己的性命。\"
贤君瞳孔微缩。
在宫中浸淫多年,自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这是将整个苏府的命脉都交到了皇家手上。
周子谦突然跪了下来:\"父妃,儿臣...儿臣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个活人,不是在等死...\"他的声音哽咽,\"在苏府,瑶瑶会拉着我摘桃子,翰翰会在我咳血时给我擦嘴...\"
一滴泪砸在金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