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唢呐声送喜悲山一顶花轿,一口黑棺,……
和事佬最先进门,迎面看见停在院中的黑棺。
这是在停灵,准备下葬。
【触发特殊牌“发”】
【获得“见棺发财”】
全队的游戏货币上升一大截,现在他们知道五毒的钱从哪来了。
陈家夫妻守着棺材,还有五毒的裹布少年和裹布男乙,玩家们往后退,怕夫妻俩抡起推雪板时误伤他们。
然而陈家夫妻很平静,阿芸袖子挽到胳膊肘,正在叠金条金元宝,阿芸父亲在为纸人穿衣,无视来客。
村长难堪又愧疚地赔罪,他们也只当耳边风,村长狠下心,揪着孙二的后衣领扔到棺材前:“一命抵一命,你们发落了吧。”
阿芸母亲这才给过一个眼神,像云层里泄露的月光,掠过夜晚的死水,一闪就过了,孤冷冷的:“……上香磕头吧。”
她始终没有表情,出口的话也平铺直叙。
临到那口棺材前,孙二清醒了,恐惧再次占据高地,他连滚带爬,在一众玩家的监视下,给阿芸上香,跪下磕头,声泪俱下痛斥自己的罪行。
他哭得大声,哭得悲痛,像哭丧的死者亲属,哭到最后,也分不清眼泪是为恐惧还是愧疚。
等他没力气了,村长就按着他的头磕,嘭一声,孙二眼冒金星,又被提起来,再砸下去,直到他晕死过去,额头磕烂了,血印在地砖,像谁沾红印泥压下一朵莲花。
村长一家都到了,包括受伤的村长媳妇和孙大,请侍从背来的,一起请罪,你一句我一句地骂自家的姓氏,骂孙二,骂他们管教不周。
陈家夫妻全当没听见,给自己的女儿又点几炷新香,下了逐客令:“走吧,别脏了我家的地,扰了我女儿的清净。”
村长一家知道不受待见,羞愧难当,又是赔罪,村长本想谈谈赔偿的事,但眼下在停灵,不是合适的时候,只得哀叹地带一家离开。
村长家和玩家登门时都做好了心理准备,但陈家不知是就这么算了,还是没精力追究,没要孙二的命。
怪事没有因此终结。
当孙四差点掉进水井后,村长家都崩溃到麻木了,村长让神的侍从去厢房询问大师,接下来怎么办。
玩家没能跟进门,侍从出门时他们拼命往里瞧,侍从走后他们又偷溜进去,屋里空无一人,只有摆在明面的雪糖浆糕点,过侦查也没有收获。
侍从却自这个空屋子,带回了大师的话。
“……冲喜?”村长古怪地重复,其他几个玩家也很诧异。
“大师说,既然苦主家没要他的命,就有化解的余地,感念红白爷恩典,办一场真正的喜事,喜气化怨气,等阿芸姑娘下葬,也就过去了。”
老大有媳妇,三姐早出嫁了,孙四年纪小,又有残缺,办喜事……那就是孙二。
果然,侍从接着说:“这怨气是他招来的,自然由他化解。”
“这么一个混账,谁会嫁给他!”
旅行社三人齐齐点头,给孙二娶媳妇,是怕宅子里的怨气不够大吧?
卓倚道:“还真有一个。”
所有人看向他。
“西门前的宅子,旧祠堂里不是关着一个?”
村长怔愣,脸色一变——别说,真行!两人都有污点,而且他是知道湘萍父母的……这可能是唯一能说下来的亲事。
孙二被关在最后一进院落,对外也说关进祠堂。剩下老弱病残,不适合再出门,村长便请几个玩家,和他一同去媒婆家,请她说媒。
吕连山一进媒婆的院子,就嗅到他最熟悉的甜味,眼睛慢慢扫过庭院,落在偏房。
“麻子,在家吗!”村长喊,院子里静悄悄,媒婆的儿子好像不在,他去敲那小子的门,吕连山已经拐到偏房门前,撞开门。
老太太还是大红大紫的媒婆打扮,头顶别一枝艳俗的花,盘腿坐在盒子似的床上,红幔帐兜住她的头。
小个子男人用院子里晾布的竹竿远远挑开,旅行社领队倒吸一口冷气——她的头是反的!
还不算完,老太太的头一见光,浑身像出土的文物快速氧化,沉成血痂似的红,红土捏的泥人似的,裂纹越来越多,嘁哩喀嚓碎成血块和肉块。
腐臭轰散,像摔下一具千年尸首,旅行社的两人夺门而出,小个子男人也嫌弃地退出去,倒是吕连山饶有兴致,还上手翻了翻。
小个子男人就看到出门的吕连山眼里多了一点兴奋的光,挑眉:“来兴致了?”
他对这个塑料队友有几分了解,这么恶心而诡异的死法,恐怕多少戳到吕连山的癖好。
吕连山遥望群山,那点兴奋尽数落在那片惨白,小个子男人:“……那位杀的?”
吕连山点了一下头,轻声:“她被拧碎的。”
就听村长惊叫,倒出另一间偏房的门,跌在台阶。
屋里,媒婆儿子串在晾布竹竿里,披着土腥味的红布,像稻草人扎在地面。
红布幽幽地飘,时隐时现,勾出他一点身形。
“这是做了什么,赶尽杀绝。”
等撞开正房的门,见到绑满生辰牌的白树,他们就懂了,富豪家三少爷那么金贵,肯定要配八字,孙二能拿到阿芸的生辰牌,是有人“热心帮忙”。
没有说媒的人,只好亲自登门,他们转道去东边,湘萍原本的家,问湘萍的父母。
扑了空,人不在,问他们邻居,两人刚走,急匆匆去西门前的宅子了。
把女儿扔进旧祠堂这么久,从不过问,对外端出狠心的冷面姿态,务必让全村人见见他们的决心,让她痛改前非,洗去污浊,方便再议婚事,现在又闹哪出?
另一队先去西门前探路的玩家倒是知道了。
大门开着,侍从还在墙根“罚站”,玩家警惕地打量他们,进入里院,就见顽疾四人在院里,薛潮靠在祠堂门,虽然各自分散,但注意力或明或暗都放在西厢房,气氛说不出来的怪,檐尖流下的雪都放缓了动作。
黄海涛瞧见卓倚,堆出热络的笑,先打破院里诡异的气氛:“兄弟这是来?”
卓倚事不关己地说:“村长家要提亲。”他是先来占好地方看热闹的。
黄海涛的笑收回一点,反而得体了,没问来这提什么亲,领着他开了东厢房的门。
湘萍的父母就坐在桌边,一左一右,他们中间的一小盏油灯,是昏暗屋里唯一的光,各照亮他们半张脸,方脸,细眉毛,吊梢眼,出奇得像,像一张脸劈半,反过来对着放。
卓倚说明来意,左半张脸就应下:“去媒婆那拿生辰牌,合八字吧。”
右半张脸应和:“回去准备吧,明日黄昏就过门。”
音色也像,一个粗些,一些细些,细些是粗些的嗓子在吊着说话。
蒲逢春落在卓倚身后一段距离,蹙起眉,这么急?
就是着急卖女儿,像这样封建迷信的村子,成婚也要走许多流程,不说三书六礼,细枝末节的习俗就数不完。
她又观察,这对夫妻一动没有动过,像已经坐在成婚的高堂。
但真坐在高堂的父母也是带着笑,偶尔喝口茶的,这像摆了两尊没画笑脸的纸人,因是一个规制,男女只能用胖瘦和长发短发来区别。
旅行社领队被派去给另一行人传话,卓倚受不了一个模子刻出的老头老太太,找黄海涛聊天去了,和事佬进屋,这么一个空隙,蒲逢春和祠堂门前的薛潮遥遥对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