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第72章他爱她,她是自由的。……
家中的几条狗在花园的草坪上抢着飞盘,三只都是身姿矫健的大型犬,糖豆想和它们玩却又有点不敢靠近,只能蹲在一旁的鹅卵石小路上看着,时不时给它们鼓掌。
在裴寂的视线半小时内第五次扫向手表时,裴玉珊淡笑道:“怎么?几个小时就归心似箭了?瞧你这不值钱的样子。”
很少看见稳重的儿子这样心浮气躁的样子,她觉得有些新奇。
在父亲的教导下,她的大儿子在孩童时期就不像是孩子了,没有同龄人的那些叛逆和脾气,沉稳得不像话。
成年之后更是连她这个做母亲的都时常猜不透他的想法。
这些年她心中一直有愧,如果她有足够的魄力和能力,裴寂或许还能多几年肆意的少年时光。
同样,她自身的经历也让她明白,既然注定要承担起家族责任,只有足够强大,才能保护想要保护的人。
所以她虽然疼惜,但是并没有反对父亲对儿子从小到大的军事化教育。
没有理会母亲的调侃,裴寂说道:“晚上我和糖豆就不在家里吃饭了。”
“现在走?”裴玉珊皱眉,“都还没开席呢,那些宾客都在等着。”
糖豆三岁虽然没有打算大办,但裴家早就邀了关系不错的一些亲朋好友一起来家里聚一聚。
裴寂没有多说,只是说道:“有点事,我待会儿去和外公和客人说一声抱歉。”
虽然是以糖豆生日的名义,但左右那些人来裴家的主要目的也是维持人脉。
刚才已经让糖豆见过了长辈们,这便足够。
收到管家的消息之后,裴寂就让助理去订了餐,现在过去取餐时间差不多。
虽然他和陈安祯订婚是假,但这曾经确实是老爷子的意思,他知道这件事对贺瓷造成了实打实的伤害,面对裴家的长辈于她而言或许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可是如果他们以后要能长长久久地走下去,这一步就必须要迈过去。
只要有他在,他必定不会再让她受到欺负。
她为什么就不愿意朝前走这一步呢?
两次被拒绝的心情像是被泡在中药罐子里那般苦涩。
下午将孩子带走,一方面是早已约定的宴席不好取消,至少得带着孩子来露个脸,另一方面多少存了点赌气的心思。
但刚才看见管家说贺瓷的情绪不佳,饭也不吃,他的心里便一直揪着。
在她面前,他好像总是很容易妥协。
脾气也好,原则也罢,很轻易就烟消云散。
裴寂一向很重视礼仪规矩,他现在既然急着走,必然是有要紧事,裴玉珊没有多问,只是提了一嘴:“你弟弟现在都要当爸爸了,你抓点紧,早点把小瓷带回家吃顿饭。”
今天贺瓷没来,虽然裴寂没同她解释原因,但是她猜也能猜到这二人之间还有尚未解决的事情。
回完助理的消息,裴寂收起手机,颔首道:“如果她愿意的话。”
见他这样一副冷冷的样子,裴玉珊有些恨铁不成钢:“多哄哄人家嘛,有事情多沟通,下周就是元旦,你带她和糖豆一起去玩呀,还有,要学会制造惊喜,生活中就是需要仪式感和惊喜,这点很重要的。”
她是真的有些愁,她这俩儿子在恋爱里似乎都是少根筋。
个个都需要她来出谋划策。
裴寂将她的话听了进去,心头微动。
曾经的贺瓷确实是一个喜欢惊喜的人,因为她觉得这是无价的心意。
看他若有所思,裴玉珊话锋一转:“不过所有的沟通和进一步发展都要建立在对方有意愿的基础上,如果没有缘分,也应该学会放手,千万不能用孩子去绑架一位母亲,知道吗?”
她自然是希望儿子感情之路能够顺遂,但强扭的瓜不甜也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她是过来人,知道孩子向来就是母亲的软肋,担心儿子乱来,她免不了要多唠叨几句。
裴寂早就想明白了这些道理,但再一次听到,还是觉得心里堵得慌。
“我知道了,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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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还没有到饭点,这两人怎么就回来了?
看见裴寂和糖豆出现在门口,贺瓷觉得有些不真实。
直到糖豆跑过来抱住了她,和她贴贴脸,说道:“妈妈,我和爸爸回来陪你吃饭饭哟。”
贺瓷有些怔愣地擡头看向裴寂。
裴寂将手中的花放在了茶几上,胡诌起来脸不红心不跳:“今天长辈们临时有事,所以我带她回来了。”
“哦。”
贺瓷眨了眨眼,应了声,视线落在那束花上。
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清香,这花是裴寂买给她的?
她现在还记得在津市那束他未送出去的花,可惜等她将混乱的心情平复下来,被他们忽视的那束花已经被顽皮的孩子们捡走分掉了。
那束掉在地上的花昭示着他们分歧与争吵的开始,那这束花是不是可以意味着这段时间的折磨即将结束?
像是一个橙子味的泡腾片丢进了她的心湖,无数个小气泡飞快地上升,在水面上炸来,溢出的酸甜淌过了她的胸膛。
知道能和妈妈一起吃晚饭,糖豆开心极了,嘴里哼着跑调的歌,从袋子里拿出了她给贺瓷挑的礼物。
“豆豆知道妈妈生豆豆很辛苦,所以用压岁钱给妈妈买了礼物和花花。”
糖豆买了一袋子小羊piano的周边,她记得之前在游乐场妈妈爸爸给妈妈买气球的时候,挑的就是这只小羊。
她只是有些奇怪,明明就是爸爸提醒她给妈妈买礼物的,花花也是爸爸买给妈妈的,为什么不让她说呢。
听到女儿的话,贺瓷一愣,方才还在荡漾的心湖又成了一摊死水。
原来这束花是糖豆买的。
尽管心中有些失落,但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能收到糖豆的礼物,贺瓷既开心又欣慰。
她倾身抱住糖豆,亲了亲她的小脸:“谢谢宝宝。”
陈安祯一家原本打算飞来京西一同庆祝糖豆的生日,可是昨晚上陈梦州突发高烧去了急诊。
计划泡汤,他们只能在唱生日歌的时候,让两个小朋友视频连线。
蛋糕下午的时候就了过来,主题是孩子最喜欢的蒙奇奇。
在糖豆第一个能说话的生日上,她很大声地许了一年一度的愿望:“宝宝的愿望:爸爸妈妈每天都能和豆豆一起住!”
她很少用这么大的声音说话。
仿佛声音越大,天上的神仙就听得越清楚,可以帮助她实现愿望。
电话那头的陈梦州皱了皱眉头,说道:“豆豆,愿望不能说出口的,否则就不灵哦,爸爸告诉我的。”
糖豆一听,吓坏了。
泪水很快就充盈了眼眶,她转过头,可怜兮兮地向裴寂求助:“爸爸,豆豆不知道?豆豆现在要怎么办?”
“不会不灵的,”裴寂轻轻弹了弹她的额头,“不信的话,你可以问妈妈?”
客厅的灯关了,只有烛光在跳跃。
在不够亮的灯光中,他的五官变得有些模糊。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只觉得他的眸光也带上些温柔和缱绻。
他的意思是要搬回来了吗?
不断跌下又抛起的酸涩感充盈了鼻尖,贺瓷点了点头,轻声说道:“爸爸说的没错。”
糖豆破涕为笑,转头就要和陈梦州理论。
两个小孩一对上,加密谈话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
裴寂切着蛋糕,第一块给了贺瓷,轻声道:“尝尝看。”
“谢谢。”
在女儿三岁这天,她第一次吃到了孩子的生日蛋糕。
双层的大蛋糕,他们仨肯定没办法解决,裴寂一边t切着蛋糕,让管家分给育儿嫂和保姆,一边状似不经意地问道:“你跨年那天有安排吗?要不要带糖豆出去玩?”
“没,”贺瓷搁下空了的碟子,“但我元旦那天要去蓓蓓姑姑的婚礼,打算带上糖豆一起去,可以吗?”
她补充道:“是元旦一早的飞机。”
刚才同贺苑打电话时,她说爷爷奶奶想看看糖豆。
贺瓷并没有一口答应下来,只是说会考虑一下,糖豆是她的女儿,她会逐渐向身边的人介绍。
而且她打心里也希望带着她去看一看陈家的爷爷奶奶,毕竟他们是疼爱她的长辈。
“当然可以,你安排就好,”裴寂撚了撚指腹,像是随口一问,“只带她一个?”
“不是,”贺瓷说道,“陈以蓓三十一号晚上有钢琴课,所以也会一号和我们一起去。”
裴寂垂下眸子,看向趴在沙发上,和小伙伴嘀哩咕噜的女儿,声音有些发闷:“挺好的。”
周一早上九点。
西达员工的工作邮箱里收到了一则通知。
张恒生由于传播不实消息,抹黑公司的形象,罢免其在公司内部的所有职务。
在公司内部论坛上,张恒生对贺瓷进行了公开道歉。
大家都在骂张恒生,说知人知面不知心。
“爽,实在太爽了。”李灵珊翘着二郎腿,“这种老鼠屎就应该被开除。”
看到洋洋洒洒几千字的道歉帖子,贺瓷心中倒是没什么快感。
对她而言,这是一场无妄之灾,她只是获得了本就应该得到的澄清。
贺瓷原以为杨乃心给她撑腰,已经给这件事划上句号。
没想到周一还有后续,这就是裴寂口中的“交代”吗?
人多的地方就会有谣言,这不是公司头回发生类似的事情,但传播之广和影响力之大却是史无前例的,甚至牵扯到了重要合作方的高管,也是第一次有人因为这种事被开除。
贺瓷不知道这里面究竟有没有裴寂的手笔,还是这件事实在闹得太厉害,不得不公关处理。
不管怎样,她都能堂堂正正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