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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第 85 章 凤鸟安向此枝歇(1 / 2)

第85章第85章凤鸟安向此枝歇

酒后一宵。

秾李尚未归。折柳坐于妆镜前,细细地描眉打鬓。

她描画得很细致,比平日里更用心三分。琥珀在一旁盯着,不时为她递花儿朵儿,戴在髻上。

镜中人粉匀春闲,一派淡雅却富丽的颜面。琥珀由衷艳羡,“娘子真好看。”

“好看么?”折柳执着眉墨正画眉,随口应声,一会儿,描完了眉,又攒了一簇馨香的茉莉在发间,笑了一回,“我自小就被人夸好看……不过也没什么大用。”

她妆成一样,琥珀便收拾一样。半晌腮粉胭脂又匀毕了,琥珀小手捏一捏胭脂丝绵,半好奇半跃跃欲试。

折柳便将她拉近前一些,拿胭脂为她眉间点了一点朱红,瞧着一个胖乎乎、红艳艳的捧匣小童。琥珀欢天喜地地笑了。

“听闻府署里要请西席,为头领们家中的孩儿授蒙课。”折柳道,“到时你也去。”

琥珀顿时笑不出来,惊恐叫道:“我不要去!先生会打手心的——”

“去,一定得去!打手心算什么?”折柳风致的眉眼一瞪,板起毫无转圜的脸来,“你小小年纪,不念书想作甚?”

“我要侍奉娘子!”琥珀言之凿凿。

折柳斥道:“没出息,在我身边能有个什么好,难道往后如我……”

她打住话头,自觉有些落了面子,白了琥珀一眼,心中早已为她计议定了:想去也得去;不想去,踢也得给她踢去。

琥珀不开心了,噘着嘴为她捧花儿,“厌恶念书”的心思直白写在脸上。

折柳不管,自顾自戴完了花朵,对镜窥了一窥,消了那三分恨铁不成钢的气,道:“你懂什么,我是为你好。你如今在我身边侍奉,可知我也是个朝不保夕的人。若有一日被赶出去,难道要你跟着我流落街头么?还是重拾那旧行当,一辈子被人瞧不起?好看……好看有什么用,好看的、低贱的人,只会被人变着法子凌辱。”

她心知琥珀年纪小,一番话不过三分明、七分懵懂,说出来徒勾起自己满腔的愁闷,说罢了,只叹了口气,打发她去隔壁屋瞧,“你去望望,秾李回来没?”

琥珀一溜烟去了。

回来仍报:“还没。”

没回也好,省得絮絮叨叨地问这问那,问得她怪没面子的。

折柳妆扮穿戴毕了,吩咐琥珀看家,自己却取了床上睡惯了的那只枕头,袅袅风韵地出了去。

一路上想着自己的心事:江宁不比义兴县,府署里后宅挤满了人;如今各家都被散入内城宅院了,按理说,如今后宅只合住单铮的家眷。

虽说那人孤寡一个,哪里来的家眷,可那毕竟不是她赖在此处的理由。早已有人来知会,教她早往别处安置。

可若她与秾李不在这府署里了,许多上不得台面的事,便又得缠上她们。从前林江啸的旧部,也不是没背着他做过那些丑事。

她指望单铮的屋檐能保得她们一朝一夕,不经风雨。

她折柳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除了这一个人、这副样貌、这副身子。

才出院门没几步,她心不在焉的,恰巧拐角里撞见了秾李,惊了一跳,念头一起,便将那枕头往身后藏。

好在秾李也吃了一吓,却不像往日清明,眉间一两缕有些恹恹,仍问了句:“大清早的,姐姐去哪儿?”

“我……”折柳语塞,瞧见日色初明,心念电转,搪塞道:“我晒枕头。你呢?昨夜去哪儿了?”

秾李穿戴倒是齐整,除了神容有些疲倦,一切瞧着俱安好。

“昨夜多喝了几杯,不知哪儿躺了一夜。”秾李道。

折柳不及细思,只怕那枕头被她瞧出毛病,勾起一通唠叨来。好在今日她却轻飘飘放过了,只是点点头,往自家而去。

折柳这才松了一口气,忙也匆匆地离开了。

·

最近三两日,日日夜夜摆着酒宴,锣鼓丝竹、欢声喧腾,把个单铮密不透风围在里头,折柳几乎找不着合适的时机,独自去见单铮。

好在有家有口的头领们已携着家眷落住内城了,又是大清早,府署里头终于得了一毫儿冷清闲暇。她于是也得了空子,又挑拣人烟稀少的地儿走,不多时,便遥遥见了单铮的住处。

她心里思量着:侍奉单铮的从人都是从义兴县带过来的,识得她,不大会拦阻;他多日饮酒,必定神智不如往常清醒,若还在睡着,浑浑噩噩便更好了;清晨么,但凡不是个没根的,那便有火气……

她一边想,一边摩挲那只用惯了的、心爱的枕头,心中默默祝祷:枕仙在上,若是一举成功,往后我做了单将军的内眷,必定以金丝作线、珠玉为饰,亲手缝个重锦的绸套,一辈子不离不弃,舒舒服服供着您!

天上枕仙约摸是听见了她的祈愿。

下一个拐角,已至了单铮的院落,才迈开一步,折柳猛地便撞在了什么东西上,冷不防一下,将人吓了个够呛。

那“东西”手疾眼快,稳稳扶住了她向后仰倒的身子,拉了她一把。

低沉却清明的声音响了起来:“折柳娘子?”

折柳就知道要遭。

她摆上了一个客气而温柔的笑,后退半步,惊魂甫定,望着他初升的日光下更显赤烈的束发,本就不定的一颗心恍然又剧烈地震颤起来。

单铮本人一向如此,有斗志、有冲劲,比鲁莽少一些,比沉稳又差一些;待自己马虎简略,待朋友却肯赴生死、两肋插刀。他身边围聚了一大批人,他们围拢过来,像星斗攒聚着日月,愿为他的一句话,便舍生忘死。

她不是她的那帮弟兄、朋友,却一般无二地领略到这种烈阳一般的炽热。

他待她的方式则更守礼、更温和一些。比如那罐獭子油、比如多事之秋时派来守护的兵将。

折柳稳了稳心神,刚想要说点什么,对面单铮等候她片刻,不见她言语,又望见她神色恍惚,英武的眉却渐渐凝了起来,“是有什么事么?”

“无事、无事!”她忙否了。

这和事先设想的不一样。

折柳心里火星子入油煎似的,噼里啪啦金星直冒,说出话都烫嘴,“就是、我……将军喝多了酒,我来问问,可要醒酒汤!”

她编了个拙劣到自己都难以相信的谎言,但话已出口,为表诚意,只得目光炯炯地盯着他。

单铮一愣,忽笑了起来,十分爽快地应承了她好意,“多谢,我正要去库里领,娘子却先带来了。”

说着,他伸出手,手掌宽大而硬实,生着常年习武磨出的厚茧,并眉眼疏朗地望向折柳,眸中还留有方才的笑意余韵。

折柳怀中捧着一袋,他以为是醒酒汤。

他的笑实在太过坦荡,面对他,折柳觉着自己仿佛不是个艳丽绰约的女子,似乎是他上辈子一同投胎而来的好兄弟。

她神思恍惚地将那东西递给了单铮,因为他要了。

单铮的笑容凝在了嘴角,有些迷惑地攥了攥那柔软得像云的一角,又细细盯着其上正面烟云缭绕里徐徐若飞的十八只白鹤刺绣;再翻到反面,瞧见云烟之中的明月清江、碧波映照,似乎萦有一缕幽香,本想凑到鼻子下闻一闻,却下意识觉着不太合适,只得不大确定地问:“这是……”

“枕头。”折柳呆呆道。

单铮先是惊讶,而后皱眉,继而深思起来,好半晌,也不知内心说服了自己什么,眉峰舒展开来,虽仍带着一丝淡淡疑惑,却致谢道:“娘子有心,这枕头确然柔软,想来枕上能得一霄安眠。”

折柳还能说什么,“嗯,里头填了临安最上等的蚕丝……”

她这样一说,单铮便更释然了,难得更夸赞了一句,娘子果真是个精细人。

折柳端起了最柔软、最端庄的微笑。

两人拐角对面伫立半晌,一时无话。她发间茉莉的清香随穿廊的清风钻入单铮鼻尖,单铮不由望去,却正隐约瞧见她素雪桃花似的眉眼,以及乌云叠叠的发间几支带朵鲜花,并无多少富贵点缀。

他恍然想起似乎有人轻佻言语入过他耳:那折柳娘子实在艳丽风情,勾魂夺魄,又善逢迎,难怪能支应偌大的行院家业。

可她甚至连点像样的珠玉头面也无,连脂粉也没擦,又寡言少语,看起来不仅不逢迎,相反有些可怜。

茉莉香浓,催得单铮心头起了几分连自己也不察觉的怜悯心思,于是说话更加温和,以自己的善意隐晦提醒她:“娘子可是……遇着什么难事?”

若有难事,和他提便是,他能帮则帮。

不料折柳却把头摇得顺理成章,于是那茉莉香便也曲里拐弯起来,“无事。”

单铮点头。

既然无事,干立着也尴尬,他便先道告辞,与折柳擦肩而过,带走了她的枕头与花香。

徒留折柳独个呆立,久久回不过神。枕仙在上,事儿还没开始,怎么一晃就完了?

她是来自荐枕席的,不……不是真的来送枕头的啊!

·

折柳一脸恍惚地回了院子。

推门而入,却见秾李正坐在石墩子上,许是方才洗过头,这会正用干手巾,一下一下地绞干头发。

她动作不快,甚至有些迟缓,一张白皙素面微微偏着,正转向折柳的方向,眉眼沉郁,分明是在想心事。

她微微散着衣领,便教折柳一眼瞧见了方才被遮住的、脖颈下玫红的印痕。

“谁欺负你了?”对于心爱的枕头没了的怅惘顿时散去,她心头一沉,三两步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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