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当中,陆远曾是乡试解元,其他几人在刚刚结束的会试中也都在前几十名,值得拉拢,沈乘月很想继续给他们灌输只有户部最好的观念,但想了想,对年轻人还是厚道了些,给自己斟了杯酒,把朝中势力分布、权力划分全部细细道来。会试结果公布后,众人的文章也对外公布,她一一拜读过,对他们各自适合什么位置也有推荐,可谓贴心又细致。
几人听得如痴如醉,在她的声音里安静了好一会儿。虽然最终到底能进哪个司部还是要看皇帝的意思,但她这一番话也让大家受益匪浅。
便是朝中官员对自己门生,也没法更加细致了。
好在众人已经有些醉了,没去探究她怎么知道这么多这么细。
几人渐渐醉了过去,沈乘月就一个人饮酒,望着漫天星子,等他们醒来。
没想到他们酒量差到这个地步,一直到拂晓,才慢慢恢复意识,揉着眼睛。喝了一整夜酒的沈乘月看起来都比他们清醒些。
几个年轻人倒也没有要占她便宜的意思,纷纷掏着钱袋,把今日的花销凑了凑,还给沈乘月。
她笑着摇摇头:“不必了,我不缺钱。”
几人羡慕地望着她,多希望将来某日,自己也能像她这样风淡云轻地说一句我不缺钱。
离别时,其中一人问陆远:“陆兄,我能去你那儿住几天吗?我的银子快用完了,客栈要把我赶出来了。”
“可以啊,不过我那儿地方不大,你只能打地铺了,”陆远答应得痛快,“要不要我们再给你凑点银子?”
“不用,”那人摇头,“反正殿试结束了,我也有空去做工了,卖字抄书甚至洗盘子哪样不能做呢?不能总借你们的钱。”
沈乘月看了他一眼:“你现在住哪家客栈?”
“城西小锦客栈。”
“是我认识的朋友开的,我让人去打声招呼,你继续安住便是。”
“真的?!”
众人简直要对她崇拜得五体投地。
带着几个小朋友玩了一天,沈乘月又重新去户部当值。
没过多久,就迎来了殿试放榜日,进士名单与名次被誊写在黄纸之上,呈到御前,由传胪官负责唱名。
众进士统一着深蓝罩袍面圣,拜过帝王后,带着加速的心跳,纷纷将渴望的眼神投向了传胪官。
传胪官也未磨蹭,依例待皇帝核准后,便开始高声唱名:“一甲第一名湖广刘锦安,赐状元名号;一甲第二名青州张知,赐榜眼名号;一甲第三名京城沈澜,赐探花名号。请状元榜眼探花上前面圣!”
“澜”就是沈乘月的字,取自一句“纵使戴星朝玉阙,终输乘月看金澜”。
沈乘月微怔,原本她自己预估的差不多是二甲前列,不料竟直接进了一甲,做了探花。她清楚皇帝不会在这种事上帮她舞弊,那就是自己的真才实学了?
我的真才实学竟到了一甲探花的地步?沈乘月虽说不在意名次,此时也捧着脸,不由美滋滋地开始自矜自傲起来。
皇帝正对状元和榜眼逐个讲话,榜眼年纪不小了,此时激动得落下泪来。皇帝难免多安抚了几句,转眼看见沈乘月在一旁笑得嘴角压都压不下来,沉默了一瞬,才对她说了些勉励的话,请其继为朝中肱骨。
皇榜公布后,就是打马游街,赴鹿鸣宴。
沈乘月骑在高头大马上,接住一枝被抛过来的花,回眸对抛花人一笑。
如今功名、实权都有了,下一步还要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