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州(1 / 2)

胡州

二人接连不断的赶路,途中又换了几次马,这才一路快马加鞭的在日落之前赶到了胡州。

得亏这儿距离岳阳和吴大王的山峰并不遥远,否则在天黑之前,他们必然是赶不到的。如果这么一拖,又是一天一夜,连淮的身子恐怕就更难挨了。

到了地方之后,崔莹先寻了一个客栈落脚,上楼坐定了之后,方对连淮道:“公子先去罢,那古神医所住的地方,离这儿不过步行一盏茶的功夫,我就住在这客栈里好了,也免得耽误公子求医。”

连淮自然不会觉得她跟着他会耽误自己的时间。但他是个聪明通情之人,听她这样一说,哪里还不明白她这是在委婉的拒绝与他同去寻古神医呢。

既然如此,他自然也不会勉强她,于是点头说道:“姑娘坐了一路的马车或有些累了,先在此处歇息一会儿罢,若有什么缺的短的尽可以吩咐下来。”

连家规矩甚严,即使主人不在,下人们也是绝不敢偷懒的,会像对待家中主人一样对待主人的朋友。

崔莹见识过连家下人的作风,对此自然是信得过的,于是含笑点头。

“那人脾气古怪得很,他若是敢对你不敬,你也不必与他废话,只将那牌子递给他就是了。”

临分别之前,她再次嘱咐道。

“好。“连淮将剑收在腰间,连带着与木牌佩戴在一处,回眸笑道,“多谢姑娘。”

说罢他却没有立刻就走,而是平静的凝视着她,一双眼眸犹如春日湖面,不乏不溢,平堤满盈盈,让人看着便心生清新幽静、明丽和煦之感。

崔莹看着他,目光中似乎有些疑惑,但却不着急,只是这样天真地,仿佛无所事事地与他四目相对,眼眸中是少有的坦荡纯粹,叫人看着便忍不住心生爱怜,希望能护着她永远如此,莫要被风吹雨打,就如树枝上的白玉兰一般。

二人就这样不知为何相互之间对视半晌,彼此相顾无言,却仿佛有千言万语已然说尽了。

还不走吗?崔莹仿佛想问。

然而她却不会问出口,因为她希望与他多待一会儿。

与此同时,却听到连淮说道:“那我先走了,去去就回。”

崔莹听他如此说,垂眸沉默一瞬,再擡眸时又是往常一般灵动俏皮的模样:“到时候我来找你。”

她知道这病治起来并非“去去就回”这么简单的。

“好。”

连淮点头答应道,清疏明朗的声音如冬日泉流,夏日溪水,从他那处流到她心里。

他总爱这样答应她。而这普普通通的一个字,从他口中说出来,却往往让人觉得截然不同。

仿佛他说了“好”,事情就一定会这样顺顺利利的发生。仿佛他答应什么,什么就一定能办到,无论那事情有多么艰难。

崔莹目送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房门之外,片刻之后,又从客栈门口往远处渐行渐远了,直到在某处道口拐弯再也看不见。

她转过身从窗前离开,坐到了榻上。

走到那地方时,连淮却见到眼前的屋宅一片富丽堂皇,里头来来往往地走动着打扮花哨的丫鬟,叽叽喳喳一路过去,不像是崔莹所描述的模样。

待得去问门时,果然听到那守门的报出一个毫不相干的名字来。

细问之下,原来这里本是古神医所开的草药堂,但在数年之前,他就将这铺子连带着后面的药地全都卖给了现在住在这儿的富老爷。

“那个原先开草药房的……早就穷困潦倒得很了。”

守门的收下几两碎银,自然是高兴不已,惦惦分量心中就有了数,于是将知道的尽数说了出来。

“我是跟着老爷搬过来的,对这从前的事情倒还不怎么知道。不过那人既然将地和房子都卖了,想必从前混的也没有多风光。我曾偶尔听村里人说过,那人怪癖得很,偶尔疯疯癫癫的,他对谁都爱理不理,一看就不像是会做生意的人,当地人也都不怎么喜欢他。”

“但是他家的药草确实好的很,既新鲜,份量足,成色又好,是其他药房所不能比的。因此有谁要买药也总会去他那里。”

“他是何时将房子卖了的?”连淮问道。

“大约七年之前。”守门老头想了想说道,“然后我们家老爷就将这破烂的房屋重新修缮了一下,一直住到现在。”

“不过在那之后他也没有走,依旧住在这县里,只不过改行当了木匠。”

听到这里,连淮不由得微微蹙眉,顿觉得差异。

“木匠?”

大夫和木匠是南辕北辙的两类人,他怎么会忽然转行成了木匠?

“是啊,谁知道那古怪人在想些什么呢?他本是行医之人,对木工一窍不通,做出来的东西简直没法看,虽说这些年来有所长进,但是比之真正的匠人还差得远。”

“想来是因为他对木工没什么天赋吧,否则七年下来,也该像模像样了才对。”一边说着,他一边直摇头,“但是听人说他却对此执着得很呢,如痴如狂,非要做木工不可,彷佛除此之外,就无事可做了。真不知道是造什么孽。”

连淮沉吟了一瞬,问道:“那他现在住在何处?”

守门人却摇了摇头。“他很少出门,几乎没有人见过他,都是口口相传而已。”

“不过,”他转而又说道,“他家里的佣人却会固定去桥头采买蔬果。我们常常见到他。”

“古先生家里还有佣人吗?”

“是啊,怪得很,应该就是以前草药铺子里的学徒吧。听说关店之后他们几乎都没有走,而是留下来与他一起住下了。也不知道吃穿用度都从哪里来。”守门人说着摇头晃脑,啧啧称奇,似乎百般想不通。

连淮点头道谢,与守门人作别,一路往西走去。

这古神医的来历着实不同寻常。若他没有想错的话,他隐退蛰居之前应当是大户人家的子弟,见识用度都与常人有异。只是这其中又有怪异之处。崔莹曾说他隐退之后就不愿意医人,但若是这样,他从前又为何要开草药堂呢?而他之前遇到过的燕家死士也是被他医治好的,这其中又有什么隐秘没有……

这胡州是个四面八方都走得到头的小地方,各处邻里也都熟了,因而打听起人来更方便一些。

连淮一路往西,边走边问。胡州这地方距离洞庭湖极近,余波多分流于此地,因此东边有一片湖泊。木材往往怕水,因而古神医的住处也就大致有了方向。

多半是干燥的高处,一路往那个方向寻过去也就是了。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连淮站在一间小院之前,伸手叩了叩门。

里面想起了一阵沉顿迅速的脚步声,随即院门开了,出来了一个做侍童打扮的人。

那人见到连淮愣了一下,随即打量了他一回,礼貌地行礼道:“公子来此意欲何为?”

连淮回了一礼,方道:“我有些事想与古先生当面说道,不知是否方便。”

那人的脸色微微变了变,比之前更多了几分认真凝重,他但目光无意识地落在连淮腰间的佩剑上,然后又重新回到他脸上。

连淮看他如此犹豫了半晌,似乎有些进退不得,于是温声问道:“可是有什么难处?”

那人叹了一口气,像是被他这句话卸下了心头的包袱,于是终于说道:“我瞧公子的脸色和周身的气场应当是身中剧毒,已然岌岌可危了罢。”

连淮闻言并不如他所料那般忧虑焦急,反而微微一笑,坦然平和地点头应了。

那人原本只是实事求是而已,并不如何关心他的死活,但见他如此气度,心中多少生出了几分惋惜,暗自叹了一口气。

但是他依旧摇了摇头说道:“既然如此,公子请回罢。莫要在此处浪费时间了。”

“主人早就已经退出江湖,再不医人了。无论你如何作为,主人都不可能松口的。”

“何事需在屋外吵扰?”

恰在此时,屋子里面传来了一个浑厚宏亮的声音,虽然隔着一堵门板两堵墙,却依然字字干脆,清晰可辨,宛如近在耳畔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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