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寒
“原来是这样……”柳如媚愣愣的瞧着地上的那滩血，说不出话来。
正邪不两立。
她这时候才切身体会的这话是什么意思。哪怕强势如连家，如她们小主，在这道理面前却依旧显得如此无奈。
“柳姐姐，”崔莹在这安静的空档开口了，“以后我能讲的话越来越少了，你要学得聪明些。”
柳如媚心头一跳，连忙低头应道：“是。”
崔莹轻轻摆了摆手，他们会意，也都退下去了。
银觞是最后一个走的。在快要出门之际，他似乎终于下定决心停了下来。
“什么事？”崔莹见他如此，也不觉得意外。
“属下得到消息，百花谷那边正在加强防卫，听说玉笛仙子已几天外出不归了，不知道在忙活些什么。”
崔莹摇了摇头。“你不是想说这个。”
“是。”银觞叹了一口气，“属下就是想问问，小主如今，还动不动手了？”
崔莹看了他一眼。
银觞随即在她面前跪下，俯首道：“我明白，小主不想赴宴，一来是不想见到燕盟主，可是二来……”
“是为了不让连公子为难，不让他被天下人置于不义之地。”崔莹淡淡地说道，话语中不带有任何情绪，“他若是不让人知道我们的关系，他日后失去的只是我一个人，但是他若让天下人都知道了，到时候，他失去的就不止是我，还有他的朋友、兄弟、尊师、家人……他就什么都失去了。”
银觞一愣，没有想到她竟然真的是这样考虑的，而且会坦然地把话说了出来。她这是摆明了在告诉他，他之前担忧的事情没有担忧错，她心里真的有连淮。
“小主，”他咬紧牙关，欲言又止，“连公子对您一片真心，如此疼爱，属下知道您向来意志坚定，从不动摇，可是我怕您再拖延耽误下去，日后会不忍心对他下手啊？”
他说到这里忽然觉得身上一紧。“您不会现在已经……”已经不忍心下手了，所以才在拖延。
银觞有些慌了。这段时日以来，他见到崔莹依旧如从前在极乐殿里一般有条不紊地谋划，原本已经放下了心，却没有想到，她到底还是……他也到底是看不穿她的。
“你多虑了。”崔莹安静了片刻，才淡淡地说道，“他负我的时候就是我下手的时机。”
“可是连公子若一直都不负你呢？”银觞急道。
崔莹似乎有些累，叹了口气，唇角边扯出一丝冷淡的笑意，像在嘲讽，又像是觉得悲哀可怜，却不知道这些情绪是对他的，还是对她自己的。
“这世上的事情难说得很，没有什么永远。他可以是因为日久天长的小事和我起了积怨，可以是移情别恋，也可以是在未来的某日觉得不值得为我这样做，后悔了。我自然能相信他现在对我好都是真心的，但是这也预言不了什么。”
“可是，倘若他真的是世间罕见的重情重义之人，不负你呢？”
说完这话，他们都安静下来。他们都心知肚明，其实崔莹也未尝真的对此没有期待。
崔莹敛眸，半晌才淡淡地道：“不会的。用不了多久，他就会负我的。”
银觞愕然，然而还没有来得及问，就听见崔莹接着说了一句看似毫不相干的事情：“我之前曾经看见有人往连老庄主闭关的院子里送新衣服。”
“一直闭关之人恐怕要不了太多新衣，小主是怕老庄主出关？”
“年后就是连公子的二十岁生辰。他除非心冷到心里根本连半点位置都没有给连淮留，否则也该来看看自己的嫡孙成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