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
连淮心中微微一沉,随即转过身去,负手说道:“她是什么人,也应该由她自己来告诉我,而不是旁人。”
燕盟主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咬牙说道:“她心机深沉,手段毒辣,就是个没有心的害人妖孽,和她爹一模一样。”
连淮忍不住一愣,随即想到,看这样子,他应该是不知道崔莹的亲生父亲不是崔天一,而是他自己。
“有关魔教妖女的江湖传言,想必公子也听说过,她久居于极乐殿中,几年也难得外出一趟,但是一旦外出,江湖上必定腥风血雨。和她结仇的人家或被杀或被辱,绝没有一个落得好下场。”
“我知道,也许公子会认为她这是占了极乐殿的势,因此才能横行霸道。但有一件事,公子恐怕从未听说过。”
连淮从不认为崔莹是借势才有本事,她的聪慧机敏,多智近妖,他早就心知肚明。不过此刻,他还是听燕盟主说了下去。
“十年前,崔莹曾经孤身一人绕过重重护卫,到燕家来刺杀我,而且差点得手。”
连淮骤然间一惊,擡头看向燕盟主,微微蹙眉。“这怎么可能?”
算起来,那时崔莹才是个七岁的小女孩,怎么刺杀得了神功盖世,天下无敌的燕盟主。燕家和连家一样机关重重,家中又有养的百余门徒把手,她就算是能摸着燕家大门的边,就已然能称得上是奇迹了。
“她装作乞丐,在我府边日夜不停地观察了十几日,最后从我一个院子后面荒废的花丛中爬了进来。”
回忆起这些事情,燕盟主的脸色很阴沉,神色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像是感叹、遗憾、不解、甚至还有些敬意。
“那片花丛与外面的山坡直接相接,为了风景好看,没有建高大的围墙,只用几个木篱笆围起。我知道那处防卫薄弱,所以派去巡护的人手也是最多的,日夜交接,没有半分空子可以钻。”
“而崔莹却正是从那处爬上来的。她知道自己没办法躲过巡查,因此就仗着孩童身形娇小,趴在那一片荒草丛生的花丛里,等到守卫外出方便,相互交接或是打瞌睡的时候,就往前爬动一点点,然后就又趴着不动,再等下一次机会。”
“她就这样吊起全部心神捕捉机会,一寸一寸地往上挪,饿了就吃一点点干粮,不停地爬了整整三天三夜,最终进到了那个院子里。”
这一番话听下来,连淮心中不忍,微微闭眼,越发觉得震撼。这短短几句话间,她该遭了多少罪啊。
“她也知道我武功高强,她如果埋伏在房内,我一定能听得出她的呼吸声,所以她就把不知道什么东西撒在了后院周围,引来了一片青蛙此起彼伏的叫嚷。”
“我记得非常清楚,那是一个夏夜,青蛙的叫嚷声不绝于耳,我走到堂上为我的亡妻点上烛火,那香烛一下子炸开,把房梁都炸塌了。我虽然反应的快,没有受伤,但依然有几滴烫油溅到了我的身上。”
“就在这个时候,崔莹从高处扑了下来,用匕首往我的后心扎去,我立刻反手抓住她,弹掉了的匕首。”
“事情如果只到这里,我也不会对她有太深的印象,只赞她是一个聪慧多智,性情坚韧的神童,能忍常人不能忍受的苦,也能布置好蛙声一片和那个巧妙的蜡烛状的炸药,知道巧取。”
“所以后来发生了什么?”连淮心里微微一跳。
“她被我抓住了,我把她的右手手臂按得脱了臼。一般的孩子都忍受不了这样剧烈的疼痛,只怕会当场昏死过去。”
“可是她非但没有昏死,反而用力一口咬住了我的小指。十指连心,尤其是小指骨节,她咬的位置实在太精准了,我手上刹那间使不上力气,就放开了她。”
“她在剧痛之下竟然有力气咬出这一口,而且位置精确无比,是用心分辨过的。”连淮轻叹道,“忍痛发力是常人难以办到之事,足可见她的坚毅,而在如此混乱紧张的情况下,她尚能够分辨出关节位置,足见冷静果敢,内心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