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怪不得他妹妹一路上都在打听表婶。
表婶爱美,最喜欢别人说她年轻,这样她才能理直气壮地回一句:我只是还不想要孩子,不是我生不出来。
知道归知道,但季承洲没白清洛放得开。
夸人的话,尤其是像白清洛那样浮夸又真诚的语气,他模仿不来,也说不出口。
他总觉得很假。
“哥,快进来。”白清洛使劲摇手,看不出来一点窘迫。
她进屋,看着倒水的吴慧清,“表婶,你桌子擦得真干净,跟新的似的。”
吴慧清隐隐有些骄傲,“当质检员的,就得有责任心,干活也得细致,平时不能随便,要马虎惯了,工作上也会马虎。”
“说的对,还是表婶看问题透彻,一句话好过我读几本书。”白清洛接过水,喝了一口。
质检员。她低头,思索着。
季承洲停好车,递上装了野果野菜和各种干菜大豆的挎篮。
他说话干巴巴的,站得笔直,“表婶,奶摘了些菜给你们。”
白清洛忙放下水,笑道,“知道表婶什么都不缺,这些都是家里的东西,我奶说城里不让种菜,怕你们想吃,吃不着,就让我们多带了些,反正不费钱。”
吴慧清看了眼上头的挂面和米粮,笑盈盈地接过,“这野菜真水灵,你表叔和你舅姥爷就好一口。”
她放好菜篮,坐过去,拉着白清洛,“你跟婶说说,就那个三十七八的工人,她后来怎么生的孩子?是之前没打算要?”
还是和她一样想要,但要不上?
“不是。”白清洛探寻原主的记忆,整理了一下,“表婶,这话不好说,说出来,我怕你笑我。”
“这有什么,你只管讲,表婶一定不笑话你。”吴慧清很急,她迫切地想要问明白这件事。
“那我说了哈。就他们一直想要孩子,流了两个,没一个生下来的。最后也不知道听谁说的,反正他们认了个干女儿。
那个干女儿有两个哥哥,说是有天生的兄弟缘分,肯定能给他们带来个一儿半女。
也是神奇,那干女儿就小住了半个月,喊了几声干妈,没几个月就给怀上了。”
白清洛看了眼陷入沉思的吴慧清,又看了看欲言又止的二哥。
她露出八颗小白牙,尴尬地笑笑,“我知道封建迷信要不得,表婶听听也就算了。”
“不。”吴慧清抬头。
她像下定了某种决心,“这话我相信,你奶可能没跟你说过,其实,你奶和你舅姥爷就是这么来的。”
白清洛张大嘴,“啊?”
她知道。
早从她爷嘴里套出来了。
“你舅姥爷跟我说过。虽然很多年没走亲戚,生疏了,但是吧,当年的确有这么一回事。”
吴慧清目光锁定在白清洛身上,语气坚定,明显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要不,你也认我做干妈吧?表婶我人很好说话的,你不要因为我刚才冷脸就怕我,我也是因农机局的事情,心情不好,不是有意冲你们发脾气的。”
看着乖巧,嘴又甜,她打心底里喜欢。
“乐意啊,表婶这样有气质有能力的女强人,做我干妈,我做梦都不敢想。”
白清洛眨了眨眼,“不过,这事,还得跟我妈说一声,我怕她多想,我不想让她难过。”
“真懂事。”吴慧清拍了拍她的手背,“那是当然,认亲也不能马虎,我找个时间和你表叔商量商量,到时候亲自上门跟你爸妈说。”
季承洲格格不入,抿了一口水,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
白清洛心思活泛,“干妈,厂里发生什么事了吗?跟农机局什么关系?为什么心情不好?是谁惹你不高兴了吗?”
“厂跟厂之间怎么可能没关系,何况还是农机局那样的老大哥。”吴慧清愁眉苦脸,“农机局那边给了我们厂一个零件小单,不好做。有上级领导支持,我们又不好不做,你表叔烦着呢。”